而牛廳長從一開始就躍躍欲試地想和李琢光搭話,這時終于找到缺口:“嘿,小李,李隊長,你真是零級?”
“是呀。”李琢光坐直身體答道。
*
今天霍聽潮作為德高望重的祈福人坐在主桌,還沒到她緻辭賜福的時間,小孩子餓得慌了,先開飯。
芮琅悶頭就吃,她平時不怎麼喜歡吃飯,但今天吃得格外賣力,可能也是希望自己嘴巴塞滿了,領導就不會問她問題。
不過飯桌上有芮逸和芮忞在,也輪不太到芮琅。
“小忞今年剛畢業,對吧?”霍聽潮夾了兩筷子水煮幹花菜,起了一個話頭。
芮忞連忙放下酒杯:“是的,今年六月份剛畢業。”
“小忞學的也是傳媒專業?未來工作方面有什麼打算?”
來了!芮忞連忙繃緊頭皮,腦子飛速運轉:“我想先從基層做起,我一直覺得隻有親自面對事件發生的現場,我才能夠更加身臨其境地體驗到真正需要我發聲的那部分。”
“哦?這麼說,你是想繼承芮馥的衣缽?”霍聽潮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芮忞擱在桌上的手扣起來,指甲剮蹭着桌布:“如果這衣缽指為晴山效力,那我想我繼承的是整個芮家的衣缽。”
芮琅給芮忞投去一個心疼的眼神,又看了一眼垂頭看書的芮禮,看了一圈坐立不安的姐妹,不得不佩服大姐就是大姐,坐在霍聽潮旁邊還能鎮定自若。
哦,不過也是,她現在隻是個投影,霍聽潮就算生她氣想要揍她,也揍不到她本人。
羨慕呀,要是她能像她大姐一樣就好了,分分鐘偷買一條飛船出航當海盜!
好想去找光姐玩。
她兩頰裡塞滿了米飯和菜肴,鼓着腮幫子嚼嚼嚼,一邊伸長脖子往李琢光的方向看去。
隻看到那桌有個塊頭特别大的寸頭女人正在特别激動地拍桌子和李琢光說什麼,女人穿着的制服緊緊包裹住她身上的肌肉,也許因為情緒激動,肌肉充血,從衣服裡鼓起來,仿佛随時都要爆開。
天呐!那個女人沖到了李琢光的身邊!
她站在李琢光身邊就像一個巨人,然後她捏了捏李琢光的手臂,露出一絲嫌棄的表情,捏了捏李琢光的肩膀,臉上的嫌棄更加明顯,很快被同桌穿着保衛廳制服的女人勸走了。
李琢光面不改色,但是芮琅了解李琢光,知道她現在的眼神是「受傷」。
可惡!那個壞女人對光姐做了什麼!
等她當了星際海盜,第一個就要把那個壞女人綁起來,給光姐出氣!
“小琅是不是說自己想當星際海員?”
芮琅複仇壞女人的暢想被打斷,她聽到霍聽潮的聲音,就下意識地嚼了兩下,這才發現嘴巴裡的東西不知何時已經都被自己咽下去大半了。
糟糕,糟糕糟糕。
“咳、咳咳。”
芮琅急得被米粒嗆到,對面嚴肅的女人終于露出一絲笑容,讓她慢一點,别急。
芮琅憋紅一張臉,壓下胸口的咳嗽,說:“嗯!因為我特别想去星際旅行!”
這不算假話,反正星際海盜也是要星際旅行的。
芮琅才十歲,霍聽潮當然不會像對芮忞那樣,隻把她當小孩。
“小琅是因為什麼想去星際旅行呢?”霍聽潮努力做出一副慈祥長輩的表情。
說到她感興趣的領域,芮琅來勁了,她彎起嘴角:“因為看了很多電影!”
霍聽潮好像很感興趣:“電影?我很少看電影,小琅喜歡看什麼電影。”
芮逸摸着耳垂,她已經緊張一天了,就怕自己的小女兒在這些發布海盜通緝令的人面前說錯什麼話。
現在好了,霍聽潮這麼一問,分享欲還處于過于旺盛階段的芮琅非得把自己上下八百輩子都抖幹淨。
“《星球□□》、《異□》、《太空歌劇院》……”芮琅掰着手指數。[注]
芮逸咬着牙,抑制着自己開口打斷芮琅話語的欲望,心跳快得要命,小女兒每說一個名字,都好像會讓自己的胸腔震上一震。
“就這點,沒有啦!”芮琅眼睛亮亮。
芮逸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氣。
還好沒提起《□□□海盜》……
芮琅并沒有看起來那麼大線條,除了第一次說嗨差點說漏嘴後,她一晚上就繃着一根弦,最喜歡的電影都沒有說。
很好!她暗自握拳給自己一個小小的誇獎,表現一百分!
又聊了幾句,一旁的芮忞開口拯救了芮琅,霍聽潮順理成章地重新了芮忞聊起來。
再過了一會兒,就到了霍聽潮緻辭的時候。
霍聽潮準備了一份演講稿,但她沒有按照流程念稿子,而是站在台上看了一眼演講稿,便将東西收起。
“一直以來,我都很感激芮逸一家人為晴山做出的貢獻和犧牲,這份付出太沉重,乃至于我不知道要如何感謝她們好。”
她平靜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張臉,她沒有孩子,每一位由她親自提拔上來的人,都被她當做自己的孩子。
“所以在芮逸問我能不能做這個祈福人時,我一口答應,但是今天在這裡,我發現一個比我更合适的祈福人,和她比起來,我自愧弗如。”
她的視線最終準确地停在昏暗中那抹黑色制服上,笑意愈濃:“李琢光,孩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