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序寒有什麼辦法,況且這工作不是輕松就能拿到錢嘛。
溫序寒推開門,就見到漂亮的青年正在翻動合同。
聽到聲響轉頭過來,眼尾有些清寒,就像溫序寒初見他的宴會上是對方自高臨下的模樣。
每每這刻,溫序寒就會深深懷疑甯亦商的話。
唐訴是個空有其表隻會追人跑的繡花枕頭。
“這個我接下了。”唐訴晃了晃手裡面的合同,“導演是我的同學,會給你個機會的。”
溫序寒突然間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了。
看着唐訴這副施舍他,又藏着壞心眼的模樣,再想想那什麼同學惦記唐訴不知道多深,多麼瘋颠。
就開始莫名感歎,有錢的廢物小少爺的惡毒,竟然讓人覺得憐惜。
“溫序寒……”
兩個人分别坐在位子上有一會兒,唐訴突然就開了口。
溫序寒擡眼看過來,他長得自帶着這些年掙紮生活的鋒利,突然看過來有種在厮殺中存活,始終警惕且饑餓的孤狼。
所以目光撞在一起時,唐訴本能視線躲了一下。
但又掩飾着作出翻動合同邊角的小動作。
“嗯…他…甯亦商怎麼沒來看過你啊?”
“小少爺是想見他嗎?”
一紙合同,用來勸退唐訴的關系。甯亦商怎麼會花費工夫。
甯亦商這種人,在乎的怎麼可能是情情愛愛這種東西。
隻是溫序寒突然感覺,自己得到了掌控感。
而唐訴隻覺得溫序寒的表情令他不舒服,便有些惡狠狠的說:“你得意什麼!我們在一起十年呢!”
“原來你喜歡他才十年啊。”
唐訴身體一僵,旁人都覺得他喜歡甯亦商是從小就開始的。
但從心動到現在,唐訴自己很清楚,七年。
溫序寒窺見了唐訴與甯亦商關系中的點點端倪,就像窺見他們兩個人各執一套說辭的兩個劇本。
原本的不耐煩,都随着看這些有錢人好戲的興緻被撫平。
“不來就不來,看來甯哥還是不夠喜歡你。”唐訴努力遮掩自己的慌亂。
他的愛情,就隻是他自己的珍寶。
旁人窺見一絲一毫,都會令他不安。
但偏偏溫序寒并不放過,所以他聽這個男人笑着說:“他來與不來,都是因為我。但是小少爺,你知三當…可不好。”
“你!”唐訴騰地一下站起來,期間書頁快速從指腹略過。
他的眼眶瞬間就發了紅。
看得溫序寒有點反應不過來。
還真是…
嬌氣得很。
“你…”但唐訴眼中淚花轉動,卻遲遲沒将話說完全。
溫序寒假裝不知,他的情緒穩定:“唐家的小少爺,怎麼會明知道自己是第三個人,卻還要一條路走到黑。”
“胡說!分明是我先!是我最先喜歡他!”小少爺不知道被哪句話刺痛,珍珠一樣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溫序寒就見這些珍珠一顆一顆的順着白玉肌膚滑落,這雙帶着高傲清寒的眼睛委屈且倔強。
也沒什麼意思了。
甯亦商總算說對了一點,唐訴就是個愛哭鬼。
隻是他覺得小少爺的思想有點偏:“你同他最先認識,所以就要他也愛你?小少爺,憑什麼呀。”
唐訴實在覺得眼前模糊,但他隻能看到溫序寒坐在那裡,氣定神閑的,就心中來氣。
他說着他最讨厭的話,告訴他這些年來,他的愛情都是一廂情願。
“才不是!甯哥也是喜歡我的!一廂情願的事我不會做的!”唐訴的手指緊緊的将紙張抓皺。
溫序寒不明白,唐訴是從哪裡得到這種結論的。
如果甯亦商對唐訴有意,又怎麼會做這些。
不說别的,找一個人來讓心愛的人誤會,怎麼也不該是喜歡對方的做法吧。
但溫序寒及時的停了話頭,他到底心軟了,無法對被永遠溫柔對待着的溫室中的小少爺揭露太殘酷的現實。
他的沉默也令在情緒崩潰邊緣的小少爺調整過來。
唐訴靜靜地看了他一眼,伸手用手背在眼前摸了一下。
他天生就生的唇紅齒白,眼睛紅紅的模樣真的很幹淨且可憐。
是溫序寒在娛樂圈中見了太多人P圖想要P出來的那種破碎與美麗。
這一刻,溫序寒真的要承認。
什麼出身就要認什麼命。
就唐訴這樣的,倘若不是唐家的小少爺,不知道會被怎樣玩弄。
但放在唐家的背景中,就成了真正的白富美。
唉,白富美卻沒有令甯亦商動心。
溫序寒這麼多年摸爬滾打,都要被小少爺的模樣弄得不舍了。
心中諷刺了句:郎心似鐵的甯亦商,俗氣一點有什麼不好的,管愛不愛呢。
抹掉眼淚,唐訴似乎也鎮定了不少。
将合同甩過來:“你自己看吧!”
合同就随着唐訴甩過來,有些狠狠地掉落在溫序寒的腳邊。
然後辦公室門打開,同樣被狠狠地合上。
溫序寒隻能撿起合同,内容他清楚。
畢竟在李樂安那裡看過了。
合上散開的合同,有一頁被唐訴揉得特别皺。
溫序寒垂眼,目光落在上面,寬大的手掌預備着将這張捋平。
卻突然停住。
平靜的目光深處如同暗流将要湧起,寬大的手掌無言的放在一邊。
隻見潔白的紙張皺巴巴的印着一些官方鉛字。
黑白兩色被揉成不被注意的廢紙。
唯獨。
唯獨,上面一道鮮紅,打破不被注意的枯燥與壓抑。
溫序寒最終還是撫平了褶皺,窗外的陽光落在紅痕處,像是純白床單,晨間陽光照在紅色玫瑰上。
他不由自主就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