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有的自信都在白布掀開的下一瞬化為了泡影,成了他這輩子可能都無法抹除的陰影。
在此之前,他做過無數次開胸手術,沒有哪一次,有眼前的這場手術來得驚人。
他想不通,到底是用什麼樣的工具才能将胸腔打開成這樣?
又是用什麼樣的方法,把肮髒不堪的蠶蟲完整地塞進肚子裡的呢?
鄭鑫渾渾噩噩地回到家裡,現任妻子早已等待多時,如往日般熱情迎接了他。
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妻子關懷道:“老公,你怎麼了?”
“你暫時不要跟我說話,我想一個人靜靜!誰都不要來打擾我!”鄭鑫推開妻子,嘶聲大吼着,跌跌撞撞往房間裡跑。
門被大力摔上,吓了女人一跳,她還從沒見過鄭鑫如此慌亂過。
女人知道鄭鑫去了哪裡,得知鄭鑫前妻和兒子的死訊,她萬分驚訝。
她是鄭鑫的情人,爬床上位爬到了現在的位置,她曾千方百計破壞鄭鑫與前妻的關系,甚至還對那年幼無辜的孩子出手,但無論使了多少手段,她都沒想過取了兩人的性命,沒想到她們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
女人不禁感到唏噓,難得的生出了幾分心虛與罪惡感來。
同時又覺得這件事有點奇怪,她知道鄭鑫已經對前妻和兒子沒有感情了,兩人的死亡對鄭鑫影響那麼大嗎?
難道,鄭鑫忽然悔悟,憶起了前妻和兒子的好?
鄭鑫不會因為這件事要與她離婚吧?
女人惶惶不安,想去探查清楚鄭鑫的意思,又礙于鄭鑫的叮囑,不敢貿然進去打擾。
她在客廳内坐了很久,一直等到0點,鄭鑫都沒有出來的意思。
主卧很安靜,隔音再好還是能聽到一點動靜的,鄭鑫應該是睡着了。
女人壓下心中不安,決定等明天早上再去找鄭鑫好好談談,起身去了客卧。
關燈後,被死亡的消息和鄭鑫的态度弄得心煩氣躁,過了很久都沒有醞釀出睡意來。
女人翻了個身,無意間掃過大門,剛閉上眼又倏然睜開。
她進屋前關掉了外面所有燈,可此刻,有亮光從門縫底下鑽入。
客卧靠近廚房,隐隐約約能聽到廚房内傳來的聲響。
女人立即便想到,鄭鑫肯定是在廚房覓食。
真是的,給他準備了晚餐不吃,非要現在吃東西,那男人連淘米都不會,能做出什麼東西來啊!
她不喜歡隔夜菜,東西全部都倒掉了,鄭鑫也不喜歡速食産品,廚房裡隻有未加工過的食材。
半分鐘後,客卧的房門被敲響,女人預料到了這種結果。
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了,鄭鑫每次加班回來,也不管她是不是在睡覺,就叫她起來給鄭鑫做飯。
她看中的是鄭鑫的家世和錢,鄭鑫看中的是她的美貌身材與賢惠。
但賢惠隻是她裝出來的,在還沒有拿到足夠的錢前,她必須裝下去。
在劇烈的敲門聲中,女人無可奈何地起床,抱怨在走到門前時就轉化了溫柔的笑意,打開門時,甜甜喊道:“老……”
話未說完,就被刺耳的驚叫聲給取代。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高大帥氣的鄭鑫,它的身體還是鄭鑫的,隻是脖子中間畫出了一條黑線,将鄭鑫的身體與黑色蠶蟲的腦袋連接到了一起。
一場完美的換頭手術,患者還能自如行動,也能發聲:“老婆,我好餓啊,給我吃的,我要吃的!”
蠶蟲腦袋說完,張開了黑色口器。
女人吓得忘記了逃跑,雙眼撐開到極限,入目是深不見底的黑,緊接着,她便被黑暗給吞噬了。
-
祁愈覺得自己應該去買一張彩票,他堅信自己買了一定能中。
他家附近最近開了幾家好吃的早餐店,他難得早起兩次去吃早餐,每次都隻吃了幾口就接到了管理局的任務。
因為他離出事地點最近。
因為兩次出事的位置巧合的都在早餐店附近。
污染物、異種暴動由異種管理局全權負責,而普通人類的安全問題則還是由公安局負責。
自污染物出現後,犯罪減少了,如今治安很好,沒有哪個公安局會接連幾天遇到案件,一個月次數頻繁,再這樣下去,他得考慮轉行了。
祁愈很郁悶!
他恨恨咬了口剛炸出來的油條,拎着打包的早餐,一邊朝事發地趕,一邊匆忙吃完。
他與同樣接到任務趕來的下屬面面相觑,在彼此眼裡看到了相同的無奈。
“副隊長。”下屬有氣無力呼喊。
祁愈歎氣:“先看看什麼情況吧。”
祁愈隻能慶幸,自己早就鍛煉出了一顆大心髒。
在看到現場慘狀時,沒有将剛吃進去的早餐全部吐出來。
報案者是這家的保姆,早上準時上門時發現的情況。
據保姆所說,這裡住着一對夫妻。
聽到男主人的名字時,祁愈的神色一僵:“鄭鑫?”
他看向地闆上已經沒了生命迹象的蠶蟲腦袋,隐隐生出不好的預感。
在剛離開異種管理局後不到12個小時,鄭鑫就死了。
殺死他的異種極有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