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藍色的罂粟幻影在她的身後搖曳盛開,迷醉的花香随着高階精神力威壓向四處蔓延。不過頃刻,大半賓客都陷入了無聲無息的幻境當中。
“S級向導!”有人撐着腦袋高呼,“是十字軍的人!”
佩西凝視着不省人事,囚在血棺中的丈夫。感受到他微弱的氣息後,她染着血色的臉龐終于有了些溫柔的笑意。緊接着,她手化銀刃,身影如電,徑直劈向束縛着希羅多德的血肉巨棺。
衆目睽睽之下,她要強搶拍賣之物。
雖是違反規矩的行為,但竟然無人阻止。些許各憑手段抵擋住精神攻擊的賓客樂得做壁上觀。四周的血肉蠕牆凝固不動,就連那主持拍賣的小孩臉,此刻也被吓傻了般安安靜靜。
詭異的死寂中,唯有一盞白慘慘的頂燈打在希羅多德精幹的身軀之上。幾道猙獰的舊傷幾乎撕裂軀體,從喉嚨一路延伸至左胸。
一切順利。就在佩西即将斬開巨棺時,手中銀刃卻忽然分解消散。第九缪斯的聲音在她耳邊急促響起,
“不對!主人,這是陷阱!”
“不能将希羅多德将軍從巨棺中帶出來!”
……
“壞了,這件事你們居然不知道。”
水青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從那權限極高的休息室中捏出了條滑滑梯般的通道。他們倆順着這梯子,徑直跳出了刻柏中心,此刻正沿着人流密集的大道奔跑着。
不知那通通訊佩西聽到了多少,但佩西知道自己在拍賣會。知道丈夫出事,她一定會闖到拍賣會去。以她無保留的S級向導實力,海珀預估,她應當能将希羅多德将軍的身軀先搶下來。
但……話說回來,戰鬥力更強的S級哨兵希羅多德将軍,到底為什麼會如此輕易地折損在此呢。
隻不過這想法卻被駭然的水青打斷。隻見他腳步一個踉跄,面色緊張無措,無意識咬起了大拇指指甲,
“不能将将軍的身軀帶帶出來。希羅多德将軍還能存活至今,正是因為還待在那隻巨棺裡啊。”
“那隻巨棺代表了母星的血肉鍊接,能将希羅多德将軍的肉身鍊接在母星當中。隻要希羅多德将軍的精神體還在母星血肉當中,肉身與精神就不算分離,将軍也才能維持着生命和意識。”
“如果佩西女士将将軍強行挖了出來,無異于親手殺了自己的丈夫啊!”
聞言,海珀的心髒驟然緊縮,目光下意識回眺遠處巨蛋般的刻柏中心。
到了現在,海珀終于确認,他們或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陷阱當中。有人精心算計,攻身攻心,勢必要将他們三個盡數絞殺于此。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遇到的阻礙相對較小。或許他還能做些事情,挽救局勢。
水青垂頭喪氣,蹲在原地畫圈圈時,忽然被拍了拍腦袋。海珀用力将他拉起,
“我相信佩西姐,她能做出正确的選擇的。”
說着,他們繼續奔跑起來。
雖然如此,水青腳步踉跄,臉色頹喪,沒了剛啟程的氣勢。海珀看出了他的沮喪,随手将夾在頭頂的愛心墨鏡取下,戴在了他的臉上。
水青睜大了眼睛。
“别想那麼多,水青。”
在沾着獻血的,粉藍色的世界裡,海珀回頭向他揚起了個笑容,大聲說到,
“不要放棄在這裡。二十分鐘,你隻要再堅持二十分鐘就夠了!”
不知為何,這句簡單的話狠狠撞進了水青的心裡。他喉間一緊,差點掉下了眼淚。這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可能在夢中,他見過類似的場景,讓他有了似曾相識的錯覺。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個人對他說過類似的話。
但他說了什麼呢。水青努力跑着,努力想着。
斷片電影般的片段随着風劃過,在他的腦海中閃現。似乎有個帶着毛茸茸獸耳氈絨帽的少年,正居高臨下對他笑着。
逆着光,他的面容模糊看不清晰,但裂開嘴笑時露出的虎牙尖尖,讓他看起來壞壞的,好像随時計劃着炸翻宇宙的哪個角落。
“二十分鐘,你隻要再等待二十分鐘就夠了!”
他大喊着,對頭頂一百億光年的宇宙高聲叫嚣,
“二十分鐘後,我會成為全宇宙最偉大的冒險家——”
“西格列汀·費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