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麼巧。”

黑珀爾笑道：“你們需要巡航，而我們有這樣的能力。相互合作，豈不兩全其美。”

蝙蝠：“呵呵。”

在這道略有嘲諷的笑聲中，安德烈調出星圖，熒藍色的三維宇宙模型出現在圓桌上方。

與清晰的帝國星圖相比，域外星圖以碩大的巨核黑洞為中心，四周晦暗如迷霧。隻有寥寥幾處星系被标注了坐标和姓名。

“你們因為阿維爾達一行耽擱了固定路線的巡航計劃，而我們來到域外的通關理由正是捕撈陷落物質。”

“圖安船長滞留阿維爾達，厄歌德那号缺失了指揮和航行的能力。可第四軍不是。即使缺少了海珀将軍的領導，我們仍然是一隻有着完備戰鬥力和作戰意識的獨立艦隊。”

會議室空蕩，一片銀白。在自己老巢中，黑珀爾雙手交抵，遙遙望着他，神似一隻盤踞在蛛網中心窺視獵物的母蛛，

“關于此次事件的補償，不如就由第四軍代替厄歌德那号完成本次巡航。一切物資損耗，都由我們自負。路上有關海盜的事務，我們也依照厄歌德那的要求行事。”

“而我們所求的，不過是收集些沿途的陷落物質，以作儲備。”

在男人松弛而有節奏的話語中，蝙蝠意識到，他不應該同意更換地點，單獨與黑珀爾和安德烈談判。

放棄了武力壓制後，他年輕的言語技巧根本不占優勢，讓兩個老奸巨猾的狐狸迅速掌握了談判節奏。他們以退為進，試圖拿到厄歌德那的巡航星圖。

代替巡航……這借口，虧得這兩個人好意思說出來。

人還沒嫁過來呢，就想着分家産了是吧。

抱着惡婆婆打壓娘家人的心态，他禮貌地回複道，

“貴方有心了。隻是厄歌德那之所以巡航，并不是因為這條航線好，而是因為這條航線隻有厄歌德那能夠駕馭。即使是第四軍，怕也要吃上不少苦頭。”

“這條航線究竟位于哪裡？”安德烈追問，“竟然這麼兇險。”

“這在域外不是秘密，告訴你們也無妨。”

蝙蝠伸向星圖投影，順着巨核黑洞的邊緣淺淺劃了一道。

“舊國境線。”在二人驟然爆發的驚駭中，蝙蝠翹起嘴角，自豪說到，

“厄歌德那的巡航線，正是舊日的國境線。”

……

伴随着十字軍後撤，國境線失效，晨星陷落爆發。

被黑潮輻射的人們不會立即崩解，而是首先會産生發自靈魂，無法填補的饑餓感。在生理崩解前，是餓殍遍野，人相食的慘狀。

許多十字軍不曾提防，就這麼被流民們糾纏牽絆，活生生啃食緻死。

羅賓的話聲聲泣血，壓得門内門外一片寂靜。幾位士官亦勾起往事，眼中含淚。

而在這時，異蛇冷哼一聲，說，

“那赫萊元帥呢。他被我們咬死了嗎？”

在一片凝滞視線中，他昂頭背手，蹬着小錦靴走出來，仿佛一隻抖着毛叫陣的鬥雞，

“他沒有，為什麼呢。因為元帥根本沒有從國境線上退下來。”

“是你們在國民的性命和教廷的指令中選擇了後者，這才落進被害得走投無路的流民圈中。而元帥呢，他選擇誓死不退，與他的第六軍團消失在國境線上。”

“你們靠教廷換來延續至今的安穩生活，可又垂涎元帥用生命換來的榮譽和名聲。”

他擲地有聲地罵道，

“既要又要的傻……”

最後一個音還沒吐出來，兩隻手掌争先恐後地來捂他的嘴。

西蒙汗流浃背，一邊拖人一邊勸道：“大哥，大爺，祖宗！少說兩句吧，再說這梁子可真解不開了！”

法比安擋在他前面，對一群人仰馬翻的殘兵們扼腕歎息，

“傻寶貝們，打不過就别叫陣了。再把人家罵出手，咱這些小點心真全賠進去。”

羅賓一腔怒火無處宣洩，正好全潑到他頭上，“你竟然還為海盜說話！對不對得起你的十字章，把你的軍裝給我脫了！”

法比安：“……”趕緊裹緊自己的外袍。

而異蛇也不依不饒，狠狠咬了西蒙一口，在他龇牙咧嘴中仰頭大叫，

“傻逼！”

西蒙二人可謂出力不讨好，裡外不是人。正當兩人也快被逼到罵娘時，一道“肅靜”的厲喝傳來。黑珀爾三人談判歸來，立即鎮住了場子。

蝙蝠從西蒙手中接過把自己氣得張牙舞爪的異蛇，翻了個白眼，

“光罵有什麼意思。”他看起來很是惋惜，

“趁着我們管事的不在，趕緊再打一場才是正事啊。”

那廂，黑珀爾也宣布了他們的談判結果。

“準備啟航吧。”他說着，做了一個他日後将無數次後悔的決定，

“讓我們處理掉在厄歌德那上談判換來的義務，前往陷落星系遊獵吧。”

……

花街上，老婦人甩開沙包般的小野種們。隻見她小拐棍一翹，就讓讨債人頭頭無奈卸去大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