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傷口越來越多,地上倒着的肉牆也越多越多,卸掉一隻偷襲貓貓的胳膊,秦胤手上也多了幾道深可見骨的抓痕。
瞬間血流如注。
刺激的血腥氣激起了基因裡的好鬥,不知是錯覺與否,本就狂躁的實驗體群愈發激進,喉嚨中的低吼混在一處,像是地獄中絕望而妄圖拖人下水的咆哮,聽得人汗毛直豎。
眼看又是三五成群地撲了上來,金瞳中下定決心的狠戾堪堪成型,面前忽然落下一個人影。
長尾卷起的勁風聽得人皮膚隐隐作痛,僅一個來回便掃開了前面三米堆疊交織在一起的瘋狂實驗體。
明明滅滅即将要報廢的清冷白熾燈下,一頭銀發的男人将他擋在身後,身型漂亮得像是挺拔的修竹,微側過臉來睨着他的霧藍瞳孔是任何号稱世界最為純淨藍寶石都不及的美麗。
美人救英雄。
秦胤吹了個響亮而悠長的口哨表示自己的欣賞。
文靜的美人頓時氣炸,橫眉豎眼地吼:“你想死嗎?!”
臉上虎紋漸退,紀淩州看着這一群明顯狀态不對的同族人,出手的時候也的确控制了力道,可看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唇邊似乎還有血迹的實驗體,心裡也有些沒底了。
偏偏秦胤還在糾結些沒用的細枝末節:“你怎麼來了?”
又是一尾巴抽開蠢蠢欲動的貓爪子,紀淩州沒好氣:“來給你收屍!!”
每次他動手的對象都是自己,這還是第一次看他打别人。
秦胤格外新鮮,就這麼安靜地靠在牆上看着紀淩州一手一個小朋友,眼神從上掃到尾,再從尾掃到上,無不感歎:這鋒利的眉眼,利落的動作,強烈的殺氣,有力的長腿..
饞死他了,媽的。
真的饞死他了!!!
趴在地上那些就沒一個能起得來,不知道過了多久,秦胤眼裡終于有了别人。
剛想開口提醒一下紀淩州這些貓科也是無辜的,緊接着就發現自家小貓咪可比看起來的聰明多了,根本用不着囑咐就沒傷害他們,隻是純粹用自己的超大手勁兒一個一個把它們拍暈。
秦胤:“……”
突然開始慶幸這祖宗平時對自己的手下留情。
耳邊不斷有合金門開啟的聲音,烏泱泱看不見頭的實驗體依舊從各個方向湧來,再拖下去純粹是體力的消耗,而且最開始暈過去的那批也被踩踏得有了蘇醒的傾向。
眼眸阖起,紀淩州眉頭深皺,再睜開時霧藍色已如一片汪洋深海泛着深黑,摧人心神的虎嘯長吟,回蕩在狹窄的長廊中猶如實質般令人失去意識。
饒是強悍如秦胤,在他背後都感覺到一陣難言的心悸與暈眩,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人抓住手腕往身後逃走。
“再打下去沒完沒了的,先找個地方看看樣子再說。”時間緊迫,紀淩州隻能一邊找合适的位置一邊問他:“這裡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有這麼多奇怪的貓,你到底是幹嘛的?”
緊緊盯着那隻寬大且溫暖的手,秦胤一臉幸福:“這是你第一次主動牽我的手。”
“你爬山這水地來到這裡總歸是知道點什麼的吧?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麼,總不能一直在裡面打貓貓頭吧?”
“把今天定做我們的牽手紀念日怎麼樣?”秦胤微笑着糾正:“還有寶貝,那個詞叫跋山涉水。”
擡頭看了眼四處緊閉的重合金防彈門,感受着身後追趕腳步越來越靠近,紀淩州難免有些焦躁了:“這裡肯定有指揮官,不把那個人拿下就像在玻璃房子裡跟人玩捉迷藏,怎麼躲都是輸,先去找指揮官吧,你有地圖嗎?”
“我..”
“你再給我說那些沒用的試試!”像是氣球吹到一定臨界點,紀淩州忽然來氣,一下子松開抓着秦胤的那隻手:“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躲得跟落水狗一樣的時候,你覺得合适嗎?好看嗎?!”
“……”
沒想到他倆會突然停下來,跑在最前面引導實驗體群的兩隻鬣狗沒刹住車,一頭栽過來被紀淩州捏着脖子狠狠掼在地上:“沒看見現在沒空嗎?啊?!!”
他氣紅了眼尾,身上強大的壓迫力讓後面追上來的失了智的貓貓也隐隐感覺到不安,全都原地停下來扭屁股準備下一把攻擊個大的。
“看見沒有,這些被人陷害得腦子不正常的都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看見我在罵你都知道等我罵完了再來,”紀淩州氣得停不下來,就算秦胤乖得一句話沒說也停不下來:“ 你呢?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屎嗎?”
秦胤:“你啊。”
“…………”
鴉雀無聲。
僅剩一群聽不懂話的貓貓們繼續扭屁股。
紀淩州面無表情地亮出爪子,說:“我還是先把你弄死再自己去找吧。”
以前是弄不清他到底是人還是鬼才對他手下留情,可今天還有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秦胤真是一點都不敢賭了。
傳聞老虎手上一擊就能輕而易舉地毀掉獵物的脊椎,秦胤緊張地往後退了兩步,剛想哄人,突然間側面牆面完全崩裂,地動山搖煙塵四起之際,秦胤直接一個飛撲将紀淩州牢牢護在了自己身下。
一隻完全失去意識獸化的雄獅嵌在他們剛才背對着的牆面中,嚴嚴實實一絲不苟,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令紀淩州頓時認出了他的身份。
又是MBH70星上的通緝犯,和門口那對雙胞胎差不多的等級。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實驗體狂暴到這個程度了,敵友不分地攻擊。
紀淩州抖掉身上的碎石,推着秦胤坐了起來。
因為這個變故,很多貓貓都被壓在了碎石底下,霎時間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勾人想起最為恐怖的夢境。
就像此時此刻。
紀淩州呆若木雞地看着班君從雄獅以身體制作的缺口中彎腰而出,冷漠而英俊的臉上濺着兩滴妖豔如紅痣的血珠,頭上立着一對尖耳。
犬,犬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