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淩州愣了一下,倒計時來到九。
習慣性看向自己左側,秦胤低頭拉住了他的手。
“八。”
“操!!”
終于知道這份違和感來自哪裡,紀淩州飙出髒話的同時又想起了另一個人,反手握住秦胤大聲問:“卯月呢?”
秦胤拉着他往外沖:“他去轉移其他貓科了。”
總不能讓他們都死在這裡,否則這次的救援也沒有了意義。
被小海馬迷了心竅的三個人全力往下飛奔,到二樓的時候剛好遇上回來的卯月。
喪氣少年眨眨眼,明顯還沒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雖然我任務完成得很好,但你們也不用這麼熱情地——”
他話說得實在太慢了,紀淩州伸手一抓,一下把人夾在胳肢窩下面,繼續手刀逃命:“等出去再說吧,這裡要爆炸了!!”
左手驟空,秦胤也是滿肚子火:“你還回來幹什麼?!沒聽見這裡要爆炸了嗎?!!”
“我怎麼知道這女人在數什麼,”卯月軟綿綿地待在紀淩州安全感爆棚的臂彎裡,還有心思提要求:“可以把我翻過來嗎紀隊長,我腰疼。”
“數你的死期數什麼,”來氣地在他亂糟糟的金發上拍了一掌,秦胤無不嫉妒:“滾下來自己跑。”
“不要,好累。”
“哈?”
感覺這兩個人都指定有什麼毛病,紀淩州側頭吼了句:“都給我閉嘴!!”
秦胤:“好的寶貝兒。”
卯月:“好的隊長。”
紀淩州:“………”
僅剩三秒的時間,反着白光的大門終于出現在視野裡。
紀淩州雖然體力好,但畢竟卯月也是個成年人,在這種急速沖刺之下肺裡口腔全是刺痛感。正想憑着意志一鼓作氣沖出去,耳邊忽然傳來一陣略顯耳熟的貓叫。
開到極緻的虎瞳快速掃着激戰過後已成一片廢墟的一樓,可煙霧缭繞之間四處都是閃着火光的漫天煙霧。
“操!”
“啊,”胳肢窩裡的卯月忽然出聲:“小狸花。”
紀淩州腳下遲疑一秒,還沒來得及詢問,後背就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不等他反應,身體慣性已經讓他狠狠摔出了門外。
“轟——”
沖天的熱浪伴随着建築殘骸飛射而來,紀淩州抱着卯月連連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還沒停穩就已經爬了起來。
衣服上沾了火星燎出一個個黑漆漆的孔洞,被火炙烤的皮膚冒出一串串猙獰的水泡,可紀淩州隻感覺渾身發冷,比三歲那年冬天被扔進冰封十寸的寒潭中捕魚還要冷。
他眼前漆黑,躁動的鼓膜裡似乎還有秦胤最後留給他的一句話,連帶着那隻黑色的大手狠狠在他背上留下的滾燙印記,将他推出了危險。
那他呢?
他往前跑了嗎?他回頭了嗎?
沖天的火光張牙舞爪地扭曲着空氣,從未有過的恐懼狠狠攥着紀淩州的心髒,他往前跑,他其實是想着往前跑的,可剛邁出一步便狼狽地跪在了地上。
可即便這樣,紀淩州還是強硬地撐着,擡頭去看那座燃着大火的廢墟。
“秦胤..”
黑色身影在遠處的草叢中靈巧翻滾,在爆炸前的最後一秒,秦胤撈起一隻腳卡在地縫中的大胖狸花貓,半是主動半是被迫地滾出了基地。
爆炸的餘威在他身上烙下猙獰的傷口,整塊後背幾乎沒有一塊好肉。
在把紀淩州推出門的那一瞬,秦胤其實也沒想那麼多,隻是潛意識裡有個聲音告訴他應該這麼做,否則這個看起來兇神惡煞其實心軟到無以複加的大老虎一定不會放棄那隻小貓。
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沒有錯。
但看着眼前這張漂亮到富有攻擊性的臉露出委屈後怕等等複雜表情,心裡就..
又痛又爽。
“你是有什麼英雄病嗎?”紀淩州捏緊拳頭,秦胤還活着的這一認知給了他無限的動力,幾乎一眨眼就刮到了人面前:“你是有什麼毛病嗎?!”
狸花貓被胡亂扔在地上,吐着舌頭胡子都烤卷了。
秦胤躺在地上,狂奔緊張過後的脫力的讓他分外狼狽,此時連起身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難以言喻的沉默混合着沉重的粗喘聲,他看着紀淩州,眼裡有藍天,也有白雲,更有紀淩州那不知道是熏的還是怕的,通紅通紅的眼眶。
被人擔心的氣氛這麼好,秦胤勾起唇角有心想說點什麼,就看見慢吞吞走過來的卯月,臉不紅氣不喘地執起了狸花貓黑乎乎的小胖爪子。
“我們做到了。”
秦胤:“?”
“我們活着出來了。”
“喵!!”
“沒想到我們小小的身體中居然蘊含了這麼大的能量,真的是太牛逼了。”
紀淩州:“……”
平淡無味而又抑揚頓挫的感言沒得到第二聲回應,腦袋上被重重蓋下來一隻大手。
“你牛逼個屁啊臭狐狸崽子!!!”顧不得後背撕裂般的火辣,秦胤咬着後槽牙賭着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揍弟弟:“要不是你嫂子你就等着在裡面砸成肉餅吧!沒看見你師兄我要死了嗎?關心的話會不會說一句啊死崽子!”
完全坍塌的鋼筋水泥燃着熊熊烈焰,卯月就着被秦胤壓得擡不起頭的姿勢算賬:“黑豹師兄——你還好意思說嗎?”
額上跳出煩躁的井字,秦胤:“嗯?”
“雖然年齡整整比我大了五歲是個合格的老男人了,但在危機時刻還使喚剛滿二十歲出頭的師弟一個人去轉移樓下那麼多的實驗體,并且在人家圓滿完成任務的之後産生嫉妒之心出手打我,你還真是厚得住你這二十五歲的臉皮啊。”
聽到這話,秦胤還沒反應,紀淩州先瞪了眼睛:“你二十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