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走來一個高頭大馬,在快踩到段滄玠之前堪堪被拉住。
段滄玠費力地擡起頭望去,背光的人影重疊,一個高大的男人懷裡抱着個女人。
段滄玠眨了眨眼,那個男人的面容清晰起來,是陸别年無誤。可他懷裡那個面生的女人是誰?
段滄玠挑起一邊眉,沒說話。
“段大人?!”陸别年想把雲婳放下,下馬去抱段滄玠。
可是雲婳畢竟受了很重的傷,好不容易止住血,現在不能輕舉妄動。
“陛下?”段滄玠裝模做樣咳了幾聲,“咱家在山上遭到刺客襲擊,摔下馬,把腿摔斷了。那馬受驚,也跑了。”
暗處的幾方眼線:您接着編。
陸别年思索再三,還是不放心把段滄玠交付到别人馬背上。
“十六。”他一發話,騎馬走在他左後的侍衛就自覺出列。
“屬下在。”
“你來替孤照顧榮親公主。”說罷,他将雲婳遞給十六。
雲婳:……我不是東西,我能自己走路,你們不要把我遞來遞去!
十六保持陸别年抱雲婳的姿勢接好人,确保傷口不會撕裂。
陸别年下馬走向段滄玠,将人抱上馬,一行人繼續下山。
段滄玠在經手陸别年時心裡隻有一個想法:你抱過别的女人,你已經不幹淨了,休想再抱我!
他被自己莫名其妙蹦出來的話逗笑,沒注意笑出了聲。
“段大人怎麼摔斷了腿還這麼高興?”陸别年低聲問,呼出的熱氣就灑在段滄玠耳畔。
四肢健全的段滄玠瞪了他一眼,扶着馬脖子努力跟陸别年拉開距離。
“别動。腿都摔斷了還不老實。”陸别年伸手一撈就把段滄玠的努力全部摧毀。
段滄玠無語望天。也罷,自己結下的苦果,自己咽。
都怪他那時候腦子抽抽了要用摔斷腿這個借口。
一時無言,連綴的馬蹄聲充斥靜谧的山林,陸别年目光坦然地望着前路,似乎忘了懷裡還抱着個人。
段滄玠一直維持着遠離陸别年的姿态,終究堅持不住,腦袋往下全都酸硬無比。他感覺自己再保持這個姿勢下去,大腿根就要開始抽筋了。
他不得不放松下來,腦袋别扭的歪向一邊。
感受到胸口傳來重量,陸别年眼底浮現一絲笑意,正想開口說什麼,疾厲的破空聲簌簌傳來。
段滄玠腦子比身體快一步反應,他已捕捉到聲源,但為時已晚。他盯着鋒利的暗箭逼近,瞳孔猛地縮成針孔大小。
誰知陸别年反應比他還要迅速,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将段滄玠掀下馬。
段滄玠屁股落地的聲音基本上是跟暗箭穿進陸别年身上的入肉聲同時響起的。
本想罵陸别年不留情面的段滄玠愣在地上啞火了,反應了一秒鐘,他扯開嗓子大喊:“來人,護駕!有刺客!”
他倒是不介意暴露目标。對方敢動手,自然是早就清楚了他們的位置。他隻是提醒紅月他們注意保護他的人身安全罷了。
箭雨被身手矯健的潛龍衛悉數擋下。乒乒乓乓的冷兵器碰撞聲中,陸别年強忍疼痛翻身下馬。
“段大人沒事吧?”他第一時間來到段滄玠身邊檢查。
“依着咱家剛剛嚎那嗓子可見,陛下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的安危吧。”段滄玠看着他捂着自己胸口的手,有血液正從指縫間溢出。
段滄玠的痛神經不可控制地跟着抖了抖,他草草地移開視線,從懷中掏出一張幹淨的帕子遞給陸别年。
“喏,拿去捂着傷口,等死吧。”他方才看了,箭的位置很刁鑽,堪堪擦過陸别年心□□進去,還真是大難不死……
“段大人還真是刀子嘴……”
就在二人說話的間隙,十餘黑衣刺客從密林中躍出,和從龍衛、潛龍衛們厮殺起來。
段滄玠被當啷聲吵得頭疼,皺緊眉頭開始揉太陽穴。
倒不是他不着急,這種小場面,他壓根沒放在心上。
“閉嘴,這是真心話。”
有刺客發現了躲在馬後的二人,持刀便刺。二人不得不起身閃避。
馬兒受驚,揚蹄嘶鳴一聲向前沖刺,将刺客撞飛。但随後,更多的刺客發現了他們的位置。
從龍衛們還沒來得及把陸别年圈住,刺客便已飛身來到地上那二人身前。
段滄玠靈活地往陸别年身後躲閃,将陸别年當作自己的人肉盾牌。
陸别年負傷抵擋,持劍的手愈發力不從心。
一個刺客抓住機會,趁陸别年手脫力時往他手腕一踢,劍從陸别年手中掉落。刺客的劍随即轉彎,直逼陸别年心口而去。
段滄玠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也不知道自己這副身體哪兒來的力氣,竟讓他成功揪着陸别年和自己調換位置,助他逃過那一劫。
不幸的是,段滄玠自己硬生生接了一劍。
他朝暗處的紅月打了個手勢,紅月彈石命中段滄玠面前那刺客的太陽穴,将人殺死。
“段滄玠!”陸别年的聲音有些發抖,接住即将倒下的段滄玠,眼圈發紅。
“閉嘴,别發癫……”段滄玠色厲内荏,話剛說完就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