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背對着他孤身站立于屍山屍海之上,周身堆滿了喪屍殘骸,褐色和綠色的不明液體随處可見。髒污糊了他滿身,皮革材質的賽車外套被喪屍抓得破損不堪。那頂黑紅的賽車頭盔将他的腦袋保護得很好,而他則像不知疲倦般揮舞着手中的鋼質棒球棍擊打源源不絕的喪屍,将企圖靠近他的喪屍都一棒爆頭,頓時腦漿飛濺。
陸别年被眼前的景象驚住,說不清楚是什麼情緒,興許崇拜,興許震撼,興許意外,興許什麼都有,總之他看呆了。
随即他也注意到段滄玠揮棍時逐漸增加的顫抖頻率。段滄玠的身形在球棍揮出去之後明顯佝偻,這是為了省力的表現。
他大概率已經堅持到極限了。
他多半在這兒一個人打了一天一夜的喪屍,他就要撐不住了。
陸别年心中如是想。
——要去救他嗎?還是說,趁機就這樣看着他死掉。
——和你上輩子的死法很是相似呢,都是在潮水一樣的喪屍堆中被圍攻,最後力竭到無力反抗。
——難道你要救他嗎?這可是報仇的好機會,你隻需要冷眼旁觀就夠了。
閉嘴!
陸别年皺眉在心中怒喝,希望腦子裡那個聲音可以消失。
段滄玠單膝半跪在地,躲過一個喪屍的襲擊,他以球棍支撐着身體,垂着頭的模樣顯然是達到極限了。
陸别年攥着拳,仍然在猶豫。
那隻喪屍撲了空,憤怒地撲向段滄玠,段滄玠反應迅速地擡頭給了喪屍一記頭槌,将喪屍撞退了幾步。
他又不歇氣地以球棍為支點,給了一擁而上的兩隻喪屍一腳一記飛踢。他鞋上特别的改裝刀片利落地随着他的動作給喪屍做了個開顱。
安靜的食堂除了喪屍低沉的吼叫,就隻剩段滄玠緩慢的喘氣聲。
眼看着段滄玠又勉強解決了五個喪屍,陸别年站在門口依然沒動。
段滄玠太強了,遠比他之前所表現出來的還要厲害得多。
陸别年印象裡的他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商人,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陸别年想知道段滄玠的極限究竟在哪裡。
段滄玠已經沒力氣舉起球棍再擊打喪屍了,他幹脆把球棍當成拐杖,從腿上抽出軍刀和喪屍厮殺。
段滄玠其實早就注意到有人進來了,隻是那人一直在高處觀察他,沒有要出手幫忙的打算,段滄玠就把對方也視為敵人。
頭盔的視窗已經被喪屍的污血和黏液糊得難以視物,他隻能憑借最原始的第六感和聽覺來判斷喪屍的進攻方位和部位。
好在他從前還經曆過比這更惡劣的險境,不過是和一群沒有神智的東西對抗,對他來說其實算不上什麼困難。
然而不妙的是,這個世界的身體對他而言實在是太孱弱了。在無法補充能量和水的情況下,這具身體的高強度運動基本上快達到極限,屬于生理上的極限,段滄玠再怎麼想突破,在短時間内也于事無補。
再一次喘着粗氣劈開一個喪屍的頭時,段滄玠頭一次有些悲觀地想:難不成這一次真要交代在這兒了?
剩下的十幾隻喪屍再次不知疲倦地從四面八方圍攏,段滄玠最多隻能同時顧及四隻,而對自己背後的兩隻無計可施。
他認命地捏緊刀柄,加快砍殺面前喪屍的速度,盡人事,聽天命。
“嗖——”疾速的破空聲自高處逼近,段滄玠知道這是那個人出手了。
陸别年在看到找到機會繞後的喪屍伸爪就要碰到段滄玠的後背之際,終于坐不住了,将匕首投向那隻喪屍脆弱的後腦,一刀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