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外面有狼,這裡有虎,看來今天我陳翌是活不了了。”
他覺得自己就好像掉進了枯魚之肆,無論怎麼掙紮都沒有活路了,幹脆他也不掙紮了,低下頭頹廢地往地上一坐,然後嗚嗚哭起來:“我陳翌沒本事,打不過外面那些人,也打不過你,你要剜我的心就剜吧,隻求你讓我再看小黑一眼……”他用袖子遮着眼睛哭,哭着哭着又滿屋子的看,像是在找他心裡的那隻貓,可當發現這屋裡本來就沒有貓時,不禁哭的更加傷心了。
而阿意聽到他提“小黑”,又見他哭成這樣,腦海裡快速閃現着與他相處的分分秒秒。雖然這家夥壓根就不知道該怎麼養貓,可他卻願意把他認為最好吃的東西給他吃,晚上怕他冷便把他摟在懷裡……
想到這裡阿意本就疼痛的一顆心突然泛起異樣的感覺,軟綿綿的愈發不是滋味。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隻在此刻竹月剛剛朝着陳翌的方向踏出一步時,他突然一咬牙,輕聲笑了笑,笑聲裡摻雜着從未有過的溫柔。
竹月當即被這莫名其妙的笑聲驚的一愣,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阿意,正好見他看向陳翌說道:“你别哭了,我跟竹月鬧着玩呢,你也不想想,天底下有誰會吃别人的心啊,那不是變态嗎。”
聽着這話從阿意嘴裡說出來,竹月瞬間驚呆了。他像是看變态一樣的看着阿意,好半天沒回過神來,直到門外猛地傳來“哐啷”一聲響,他才下意識心上一緊,一邊讓陳翌躲到裡面去,一邊盯着外面那些撞門的蠱人亮出了指端的寒冰絲。
阿意嚴肅起面孔,強撐着身子坐起來,目光冷冷地看了一眼門外那些張牙舞爪的身影,随即又難掩擔憂地看向竹月。
此時的竹月已做了最壞的打算,他準備在這些蠱人破門而入之前,讓他們吸自己的血。畢竟隻有他的血可以控制尋魂蠱,隻是如果被他們咬到,他不得不又要經曆一次靈魂與身體相互拉扯的疼痛,而每一次這種疼痛感就會加劇百倍,他很難保證這一次自己可以承受得住。
想到這裡,隻聽“咣當”一聲巨響,兩扇門被撞了個粉碎,那些蠱人頓時湧進屋内。
竹月眉心緊皺,攥住手中的寒冰絲,便試圖孤身擋下他們。
這時候,太陽已經西沉,當最後一縷陽光斜射在他的臉上時,那些蠱人突然不約而同地停住了動作。
竹月見狀下意識愣了一下,接着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就見他們忽然紛紛轉身往遠處跑去,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
與此同時,陳家祠堂裡,幾個琴師正凝神彈奏着同一首安魂的曲目。
其中領奏的兩人是琪王和明澈。因為那個裝作琴師的刺客逃跑了,少一個琴師不符合禮俗,于是陳軒一大早就命人去天德書院請來了明澈。
當時來到陳府不久,明澈就看到竹月竟然不怕死的在和陳軒對峙。
竹月很聰明,他明顯從陳軒的口中套出了一點對他有用的話。
想來他現在已經知道陳軒的書房密室裡藏着一樣東西,是東宮希望得到的東西。
而看竹月的反應,他應該不知道那是什麼。
指下琴弦飛舞,明澈的思緒也漸漸收了回來。
就在這一曲安魂馬上就要彈奏完成時,外面突然響起了幾個丫鬟的尖叫聲,如同一根根銳利的長針,瞬間刺破悠悠揚揚的琴聲。
明澈撫平琴弦,擡頭之餘,注意到那邊的陳軒明顯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吓到了,臉色已變得煞白。
下一秒,陳軒想都未想就沖了出去,抓過一個慌慌張張的下人着急詢問道:“出什麼事了?”
“鬼……有鬼!夫人……有鬼!……吃人……”
陳軒見下人已經被吓得近乎沒了理智,目光随即暗淡下去。他低頭,看着地面上從前廳一直蔓延到大門的一些血迹,神色漸漸有些恍惚。
他記得午飯過後,自己害怕她會在祭祀安魂之時出現狀況,便把她帶進了書房的密室裡。當時他親眼看着她又吸幹了一個下人的血吃了他的魂魄,整個人是與常人無異的。
這麼短的時間不可能又變成怪物。到底是哪裡的問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陳軒急忙跑到大門外,嘴裡一邊疾聲喊着他夫人的名字“小雪”,一邊順着地上的血迹匆忙尋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