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提“木籬”,竹月這才注意到那三本書好像是他過去喜歡看的。
那時候他經常去市集上買志怪小說來看,給明澈看明澈說不喜歡,可當他不在時,明澈就又忍不住拿來翻着看,有時看到有趣處便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甚至還偷偷拿回他的房間,坐在書案邊徹夜看,看着看着睡過去了就會忘記把書放回原處。
有一天早上竹月發現自己的書到了明澈房裡,找他對峙時,明澈卻格外鎮定地說:“我聽聞這書中内容都是胡編亂造,所以我拿來給你改改,以防你越看越傻。”
後來,竹月就幹脆把書全都送給了明澈。
可他沒有想到,明澈不僅把書留了下來,還留到了現在。
心中有什麼東西輕輕紮了他一下,有點疼,竹月的眼睛忽然有些濕潤了。
就在他還望着那幾本書出神時,穿着黑袍的男人已憑空消失在了原地,明澈召集暗衛去追,過了很久才回來。
這個時候天已經微微亮,竹月身上的蠱蟲已死,他的身體慢慢恢複如初。當他走出房門時,便看到明澈正靜靜站在院子裡,一棵棵海棠樹圍繞在他身邊,有花瓣垂落他的肩頭,他似乎也不知情。
直到聽到竹月的腳步聲,他才回過神,轉身看向竹月。
“你去了地牢。”
出聲就帶了無情的寒意。
竹月知道瞞不過他,低下頭皺了皺眉說道:“風護法當初扇我那一巴掌我至今氣不過,就想找他還回來。”
話音未落,明澈立刻接話道:“你想殺了他。”
是一副肯定的語氣。
竹月擡眸去看明澈,眼見對方的臉色愈發陰沉,就這樣盯着他看了許久,突然厲聲說道:“今天日落之前就學會舞劍,然後馬上滾到京城的雲郎館去,最近不要讓我見到你。”
見明澈為了一個該死的風護法對他生了怒氣,竹月咬咬牙,心中頓時有怒火中燒。他的目光在地上掃了一眼,然後附身撿起了一根細長的木棍。
接着在清晨柔和的天光下,他手執這根木棍,隻身往前輕盈一躍後,便開始了他的“舞”。
折身,旋轉,跳躍……一套動作下來,既有劍客的倨傲熱烈,又有舞者的輕柔優雅,直接讓明澈看得愣在了那裡。
就在這時,竹月突然調轉鋒芒,明澈不知自己早已出了神,所以當一道冰冷的氣力準确無誤的刺向他的心髒時,他居然都忘了要躲開。
等到反應過來後,他才立刻伸手,“咔嚓”一聲,将那根抵在他心口的木棍應聲折斷。
他凝視着竹月,不知想到了什麼,目光有些深遠。
而此時的竹月闆着臉扔掉手裡被折斷的木棍,強壓着火氣對明澈說了一句:“不用等到日落,我現在就去。”
說完,看都未看明澈一眼就徑直往遠方走。
竹月是罵了明澈一路才到京城的雲郎館的。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這個時間雲郎館還沒有幾個客人,老闆并不忙,便帶了一群手下在後院站了一排。
看到竹月下了馬車從後門進來時,老闆直接滿臉堆笑地跑上前來對竹月噓寒問暖。
“月公子來了,累了吧,我已經命人給公子在二樓準備了最好的客房,沐浴的熱水也都備好了,您洗漱完了就趕緊歇着吧。”
竹月被他說得一愣,沉默片刻後看着對方說道:“我來你這兒是舞劍的,不需要休息。”
老闆聽得眨眨眼睛,接着咧嘴一笑,客氣地解釋道:“月公子有所不知,咱們雲郎館在京城那是赫赫有名,白天隻為來客提供茶水客房,這時候的客人大多都是窮酸主,等到了晚上,那些世家子弟、富豪鄉紳來了後,我們才會舞劍奏樂供他們一樂。”
“隻給有錢人舞劍?”
“沒錯。”
竹月微微一想,低聲道:“那看來那個尹千靈很有錢了。”
老闆聽到這個名字稍加思索,立刻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呵退了那些站着的手下,然後小聲問竹月:“閣主讓月公子為此人而來?”
竹月看他一眼,皺着眉“嗯”了一聲。
這時,老闆忽然說道:“不對啊,此人每個月隻來咱雲郎館一次,前幾天已經來過了,按理說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來了,公子确定沒聽錯任務?”
這話問得竹月有些發懵。但是想想,揚雪閣要殺人怎麼可能不了解此人,說不定對方這個月就會來兩次。
他稍微沉了一下臉色,接着轉身就往前院走:“我去舞劍了。”
老闆眼看攔不住,便隻好由他去了。
竹月在雲郎館舞了四五天的劍,也沒見到尹千靈,倒是給雲郎館招攬了不少有錢的客人,一不小心就讓自己名動天下,成了館内“頭牌”。
當少辰接到暗衛從雲郎館傳回的消息時,嘴邊的笑已經有些挂不住了。
暗衛:“雲郎館的許老闆已經把他的身價擡高到五千兩了,許老闆說若是再擡下去,恐怕就有客人按耐不住要砸館了。”
少辰:“閣主沒讓他回來之前,無論如何都得讓許老闆把價錢繼續往上加,不能讓任何人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