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澈帶着小風離開太子寝殿時,冷寂的皇宮隻剩下巡邏禁軍不間斷的腳步聲。因為最近發生的事,宮裡為此加強了守衛。
可是當明澈剛剛走出宮門的瞬間,眼角餘光卻突然瞟到一道黑影輕松躲過了禁軍耳目,悄悄從幾丈高的宮牆上面一躍而下後,迅速朝宮外跑去。
明澈見狀,頓時心神一凝,也不管身後跟着的小風,立刻動身追了上去。
小風望着突然丢下他的明澈,微微張口想要喊住他,卻不想轉瞬間,身後蓦然泛起一絲刺骨的殺氣,他心中猛地怔了一下,下意識要轉身去看,但奈何這一刻他的手腳卻絲毫動彈不得。
緊接着,自身後而來的兩隻手忽然牢牢箍住了他的肩膀,與此同時,他清晰的感覺到那股凜冽的殺氣已瞬間裹滿他的全身。
他驚恐地顫抖起來,張了張嘴,好不容易吐出兩個字:“尊上……”
話音未落,他隻覺眼前場景一花,自己已經被對方帶到了一處不知名的荒野。暗夜裡,四周枯黃的雜草在風中搖曳,發出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此刻聽着卻像是有千萬隻蟲蟻在冷屍殘骨上爬過。
過了一會兒,肩上的兩隻手慢慢放開了他。小風屏住呼吸,強壓着心頭的恐懼,可額頭上卻還是有冷汗冒了出來。
“尊上……”他再次嘴唇顫抖着開口,頃刻聽到站在他身後的男人輕輕笑了一聲。
“好久不見了。”山海宮宮主擡手摸向他背部垂落的絲發,在那雙手落下的刹那,小風的身形瞬間猛地僵了僵。
“你說,我應該喚你十七?還是小風?”他頓了一下,立刻又笑道,“我看你很喜歡明澈喚你小風,那以後我也這麼喚你,好嗎?”
說話間,他纖細的手指已繞到小風的胸膛,狀似溫柔地流連在他心口的位置上。
小風吓得不敢接話,此時此刻他的身體還是動彈不得,隻能任由男人的指尖在他的身上滑動。許久,他才怔怔開口:“尊上既然都知道了,那我請求尊上能夠成全我,讓我為您殺了明澈。”他說完,想了想又壓低聲線補充道,“竹月主子能做的事,我一樣可以為您做到,絕不會讓您失望。”
“殺明澈?”山海宮宮主又朝他貼近半步,柔聲在他的耳畔問道,“我為何要殺明澈?”
這話瞬間讓小風震驚不已,他讷讷地問他:“尊上……尊上安排竹月主子做的事,不就是殺掉明澈嗎?”
山海宮宮主突然低聲笑了起來,他收回手,緩緩走到小風身前,輕輕一揚手,便解了對他的束縛。
小風擡眸看男人一眼,對方那雙掩藏在黑暗中的眼睛鋒利而又森冷,像一把尖利的刀子,讓他不由自主地感到心裡發慌,于是不出片刻,他便兩腿一軟,乖順地跪伏在了地上。
山海宮宮主微微頃身,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挑起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溫聲道:“你又不是我的蠱人,不需要對我裝出這副曲意逢迎的樣子。”
小風聞聲目光顫了顫,接着猛地搖頭,急聲說道:“不,我沒有,我對尊上本就是忠心耿耿,我願意為尊上做任何事!”
看他吓成這樣,山海宮宮主眼中的寒意卻更加懾人,他松開他,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輕聲說道:“你居然怕我,莫非你擔心我會責怪你嗎?”他再次彎起唇角柔聲笑了一下,“我怎麼會責怪你呢,相反,我還得感謝你。”
小風聽到這話,心中愈發驚疑,他擡頭,愣愣地看着山海宮宮主,半晌才問:“尊上謝我什麼?”
“謝謝你幫我殺了竹月。”
小風徹底怔住了:“什麼?”
山海宮宮主輕輕摸了一下他的頭,繼續溫和道:“我用自己的血養了竹月一年多,總歸是有感情的,我正糾結該怎麼讓他死才不會讓我心痛時,你竟巧施妙計讓死亡谷的那三個督工殺了他,你說,我怎麼可能不感謝你?”
他話音未落,小風的臉色已變得格外蒼白,猛然間身子一軟,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為什麼?為什麼您要殺了主子?”
“因為他的那張臉皮本就是我給籬兒準備的禮物啊。”
聽着男人輕描淡寫的答複,小風突然想起他在明澈記憶裡看到竹月竟是雲海國的木籬皇子,當時他還擔心宮主不知此事,現在看來,是他太傻了。
“原來尊上讓主子喝的湯藥是您的血,血中有蠱,他的那張臉皮豈不是……”他一下子意識到了什麼,沒再繼續說下去,隻沉默片刻後,重新雙膝跪地,給身前的男人重重磕了一個頭,“尊上需要我做什麼?”
山海宮宮主笑了笑,似乎很喜歡他的通透和聽話,伸手把他扶起來後,又輕輕幫他拍了拍膝蓋處沾上的泥土,緊接着慢慢說道:“那位太子殿下明知道你是我山海宮的人,卻還是把你留在明澈身邊,無非就是想要有朝一日他傷害籬兒時,可以借助你的能力控制住明澈。”說到這裡,他譏諷一笑,“好啊,那我便如他所願。”
小風看着他,思忖片刻,小聲問道:“尊上的意思,是讓我按照他說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