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眼看着平日裡神秘又深沉的清冷秋掌門偏頭安慰似的拍了拍步驚都的手臂：“别怕，為師會保護你。”

步驚都：“嗚嗚……”

瞿意九已經沒臉看了，他小徒弟潘豪在後面厭惡嫌棄的開口說了句：“煉氣期的雜靈根，沒出息！”

這話步驚都聽見了，直起身回過頭上下打量起這莫名其妙對他充滿惡意的人，臉上那種裝出來的懶洋洋神情淡去，彎着好看的杏眼，笑着說：

“這位兄台怎麼稱呼？我與你可有什麼過節？”

“潘豪！秋掌門面前不得無禮！”瞿意九說了他一句。

潘豪臉上的雀斑仿佛都跟着他說話的動作一起搖擺了起來：“本來就是，他怎麼入門的他心裡清楚，大家夥可都看見了！和他在一個班簡直羞恥！”

步驚都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拐着彎的哦了一聲，說道：“也是個煉氣期啊！”随後又附在秋慕白耳邊用誰都能聽見的聲音耳語道：“聽這口氣我還以為至少是金丹了呢！”

秋慕白用扇子掩嘴一笑。

潘豪：“你……”

“還不快跟秋掌門道歉！”瞿意九嚴苛勒令。

潘豪終于不滿的抱拳向秋慕白躬了躬身，秋慕白瞥了他一眼，沒拿正眼看他。

步驚都大言不慚的搭着簡塵硯肩膀，對潘豪指指點點說三道四，潘豪氣得一句完整話都沒說出來。

幾個小輩打打鬧鬧，瞿意九在一旁低聲和秋慕白苦口婆心：“師弟啊，你幾十年未出關，和其他掌門關系處得也稍微差那麼一點點……”

瞿意九盡量說得含蓄一點，沒直接說你和别人關系都不好，輕歎了口氣，又道：“你剛收了徒弟，要為人師表，别讓别人在背後議論說閑話，又到李天風那告你。”

秋慕白微微颔首，表示他聽見了。

做不做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十幾名新入門弟子依次入座，各自的師尊退到後面站了一排，緊接着李天風施法，衆人瞬間進入夢境。

果然不出步驚都所料，夢境中他來到一片山頂荒原，是一開始他和秋慕白戰鬥過的地方，而自己也已經恢複了他驚雲仙尊本來的面貌。

這裡已經寸草不生荒涼淩亂，步驚都沿着一眼望不到邊的荒原朝前走去，天光一片漆白色，一點藍都沒有，仿佛一片虛無包圍了他。

不知走了多久，周圍景象沒有絲毫變化，步驚都輕歎了口氣，這心魔要是再不出來，他就要外放一點修為引心魔來了。

又走了一會，前面不遠處就開始出現兵荒馬亂兵器碰撞的嘈雜聲。

步驚都回憶了一下，那日三界開戰，人界和仙界被魔宗打壓，他一路斬殺過去，殺了不少魔修之後，魔尊秋慕白出現了。

繼續往前走，噪雜的聲音淡去了許多，直到空間徹底一片寂靜，靜得有些不同尋常。

“唰”的一道破空聲，一把極黑色長劍刺進步驚都腳下的土地。

“好久不見，驚雲仙尊。”一道含笑卻不善的聲音傳來。

再一擡頭，步驚都對上魔尊秋慕白那雙陰沉殺戮的眼。

秋慕白隔空召回魔劍，黑色長袍勾勒出他挺拔堅韌的身姿，步驚都一席白色華麗仙袍在身，臉上青澀稚嫩的模樣消失殆盡，俨然一副高高在上舉世無雙的仙尊。

“這麼久才出來。”步驚都沉聲不滿的說了一句。

秋慕白輕笑了一聲：“急什麼，就這麼想死在我手裡嗎？”

步驚都擡手欲召出驚雲九霄劍，手腕翻轉，卻未能如願。

秋慕白笑了兩聲，慢慢走上前來：“這裡是你的夢境，我可是你的心魔，身為心魔，怎麼可能讓你召喚出仙劍來刺殺我呢。”

步驚都現在完全可以破了夢境，畢竟這一切都是假的，但現在就破未免有點早了，他一個煉氣期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就壓制心魔呢。

見步驚都沒有動作，秋慕白意外的挑挑眉，“你竟然壓制了修為。”說完，秋慕白隻半秒不到，就隔空瞬移到了步驚都面前，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嚨。

周圍場景變化，二人身處一片密林當中，步驚都被秋慕白扼住喉嚨狠狠怼在了山壁上。

夢境外，明心堂内，十幾名弟子神色各異，但似乎在夢境中的體驗都不太美好。

又過了一刻時間，有幾名弟子已經表情扭曲躁動不安，閉着眼睛驚聲尖叫起來，各自的師尊立刻上前出手相助。

步驚都眉頭微蹙，氣息開始不穩，身子也不由自主的輕晃了兩下，秋慕白在後面看着，目光微動。

“為什麼？”秋慕白扼住他喉嚨的手越來越緊，面上卻還是那種玩世不恭陰郁的邪笑，“為什麼不破了夢境出去呢，仙尊？”

喉骨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吱吱呀呀擠壓聲，步驚都目光不躲閃，盯着秋慕白，甚至還轉瞬即逝的輕笑了下。

“有人……會來救我……”

“哦？”秋慕白饒有興趣，“你不惜自己面對心魔這麼久，也要等他來救你嗎？這不像你的性格啊，仙尊，你完全有能力自己出去的。”

說完，秋慕白松開扼住他喉嚨的手，步驚都感覺氣息剛通暢一瞬，“噗呲”……極黑長劍不偏不倚的刺進了他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