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扇門出去，小心一些，隻要不被發現應該就沒事。不過......”

血絲先是點點頭，接着盯住葉淩，問：“不過什麼？”

“為什麼這扇門上反倒有這麼多血？”

從進入遊戲到現在，除去殺人時，大部分情況下環境都是很整潔的，哪怕進了禁閉室，一路走來見到的白門都是一塵不染，葉淩想不通這樣一扇遠離玩家的門為何會如此髒污。

“也許隻是很久沒清洗呢？這些護士都很笨，可能壓根沒意識到這裡也需要打掃。”血絲說着指指角落裡剩下的幾個餐盤，“畢竟它們連餐具都擦不幹淨。”

“嗯......”葉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暫時接受了這個解釋。

于是她握緊鐮刀，先一步推門出去，确定沒危險後招招手，示意血絲跟上。

“你把我當什麼？弄得好像我要你保護似的！”這少年臉上出現了一點不服氣的神情，好像是在故意同葉淩打趣。

葉淩對此會心一笑。

血絲是個很奇怪的人，剛見面時她以為這是個索菲亞一般的瘋癫殺神，但世界大廈的經曆告訴她，這個人不像表面上那麼強大，也不像表面上那麼冷酷。

血絲怕死，也怕失去，在她堅硬無比的外殼下似乎藏着什麼柔軟的東西，背叛也好合作也罷，都不過是她保護那樣東西的手段。

“你那麼想要積分，那麼想要活下去，到底是為了什麼呢？”此刻，葉淩終于問出了這個困擾許久的問題。

或許，更直白一點：你因為什麼變得如此狠戾，如此決絕，甚至僅僅因為擔憂就背叛自己的朋友呢？世界大廈裡的事該有個解釋。

在透着寒意的黑暗甬道裡，在一片寂靜中，血絲開口回答：“媽媽。為了媽媽。”

這就說得通了！隻有媽媽會讓一個少年不顧一切！

“所有人都說積分可以實現願望，我想讓媽媽好起來，想讓她來看我的比賽。”

說到這身後傳來一聲小小的啜泣，葉淩沒有任何表示，隻是耐心聆聽：

“我和媽媽的關系不算好，她太聰明太厲害，我很小就知道她在醫學上的成就，那時家裡印着感謝薛醫生的錦旗可以挂滿一間屋子。”

“她是我崇拜的對象，而我是她眼中下一代的新星。然而，姥姥媽媽的醫學天賦并沒有遺傳到我身上，讀高中之後我更是對學習提不起一點興趣，唯一的愛好就是打遊戲。”

“媽媽說我這是不務正業，以後上不了好大學也就沒有好未來。可我對未來的規劃是做職業電競選手，甚至和幾個朋友偷偷報名了電競比賽。”

“在被她發現蛛絲馬迹後，我們之間發生了激烈的争吵，我......我甚至說了些很過分的話。如果知道後面會發生那些事，我就該聽話的......”

血絲沒再說下去，聲音卻是愈發哽咽。葉淩大概猜到後邊發生了什麼，回過頭，沉默着給了她一個擁抱。

人類，有血有肉，因為愛而連接在一起，也因為愛而永遠背負上了使命。那些鐵石心腸的神，也正是憑此将人類玩弄于股掌之間。

“其實......”葉淩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打算說出真相，“其實積分不過是個騙局。”

“什麼？”血絲猛然瞪大眼睛，“什麼叫騙局？”

“就是......”

葉淩突然不說話了，因為一種熟悉的咔哒聲正從天花闆上傳來。

剛剛那會兒她倆已經走出去很長一段路，從走廊進入了一個較為寬敞的空間，如果葉淩仔細觀察，很容易就能發現這裡的建築格局與3區大廳一模一樣，隻是整體色調灰暗，牆上地上都是已經發黑的血迹。

她終于反應過來，湊到血絲耳邊壓低聲音：“這裡不是我們來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