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們就算有錯在先,她又做了什麼呢?趁天黑偷襲,抓了我們的人,砍得隻剩下軀幹,留一口氣再扔回來。就算是打狗也得看主人,她這分明是在給我們難堪!”
說話的是另一個女人,她生着一副吊眼,一看就不好惹。這番說辭一是叫葉淩意識到許璋有所隐瞞,二是叫三人中唯一的男人有些不爽,他立馬龇着牙狗叫:“他是我兄弟,還死得那麼慘,你憑什麼說他是狗?”
“就說就說,要不是帶着兩條狗看上去人多些,我們才不想和你們這兩個賤貨組隊呢。”
吊眼女人頗擅長罵人,又補了一句,“什麼兄弟不兄弟的,你們這些男的嘴上說的好聽,身後插刀可一點都不含糊,就是在現實中,殺兄弟的還少嗎?昨晚誰把好兄弟推出去的,别以為我不知道!”
“你!”
眼見着這三人要窩裡鬥,葉淩趕忙插話:“我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白翼然我是救定了。”
三隻紅眼盯住打頭的女人,鐮刀也在空中劃出一道血影,此刻的葉淩氣場全開,好似某種來自地獄的詭異怪物,叫那女人不由得心中一顫,後背也有些發涼。
葉淩繼續:“為了一條狗都不如的畜生廢物得罪我是很不值當的事,我希望你能三思。”
她說話的語氣平淡,但配上這張臉,這副神情,很難不叫人感到畏懼。
領頭女人作為老玩家其實對這位紅眼死神有過了解,實打實碰上倒是第一回,如果傳說非虛,那和葉淩結怨可以說是自尋死路。
僵持幾分鐘後,女人做了決斷。隻見她微微一笑,右手一轉,向後揮去,不需回頭便砍掉了身側男人的腦袋,落地前又回身一接,穩穩捧在掌中,很是恭敬地送到葉淩面前。
“是這骟貨不懂禮數,沖撞了您的朋友。”
葉淩噙起一抹玩味笑容,有些嫌棄地看着那張滿是迷茫的男人面孔,說道:“算你識趣。”
吊眼女人對此很是不滿,嘀咕着:“憑什麼要我們低頭......”
“閉嘴!”領頭女人大喝,然後便拉着自己的朋友匆匆離開。她們走出去十幾米,葉淩想了想,還是好心提醒:“如果發現身上多了不該有的東西,可以用骨刃切掉。”
“好。”領頭女人其實不明白葉淩的意思,隻囫囵應下。
等她們走遠,葉淩來到崖邊,對下邊的白翼然伸出手。後者還是一臉敵意,不情不願地握上。期間,葉淩發現她與許璋一樣,手指正在進化得更像蜥蜴。
“謝......謝謝。”這次葉淩回來救她算是意料之外,饒是白翼然也低頭道謝。
“你說什麼?”葉淩蹙着眉頭湊近,故意找事:“我剛剛沒聽清,再說一遍。”
白翼然有些惱怒:“謝謝你救了我,但可别想叫我記着你的好。我早晚有一天會殺了你!”
“我真的不明白了,我到底哪裡得罪過你?大學時候赢你幾回又怎麼了?一次兩次就叫你記恨上了?真是小肚雞腸!”葉淩覺得這家夥簡直不可理喻,嘴唇竟是被氣得發紫。
“一次兩次?大學期間?呵......葉淩你果真忘了,果真不記得我這個失敗者。”
白翼然憋了不知多久的火,索性将自己多年來的不滿一通倒出。
“我們小學就見過,那時你是人人稱贊的神童,站在主席台上發言,我是新來的轉校生,聽着别人對你的稱贊。我那時想的是,要和你一樣厲害,總有一天能和你并肩。”
“然後呢?我努力,我刻苦,我提前去學初中的東西,參加競賽,結果别人都是怎麼說的?說我到底沒你的天賦,有點小聰明怎麼能和天才相提并論?”
“小學畢業那年,省青少年數學競賽,我拿了少兒組冠軍,我想總算赢了一回,結果你拿了中學組冠軍,又把我比了下去。”
“那一天我變了,我開始想,你難道不會失敗嗎?你是人,人一定會失敗。等你失敗那天,我一定會作為勝利者将你踩在腳下,好好取笑一番。”
不是!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這人怎麼還記得?葉淩心中一陣無語,想要插話,但白翼然還在繼續:
“然後是高中,你高二,我高一,我們一起參加集訓,我鼓足勇氣上前向你打招呼,結果你隻顧着跟别人說話,連眼神都不願施舍。”
“我問你還記不記得我,你說沒印象。可我這一步步走來都是跟在你身後,如果你不記得,那我這些年算是什麼?”
“高三那年你放棄了保送資格,從理科轉到文科,所有人都說你是瘋了,可我知道,葉淩,張揚狂妄目中無人,你就是想再創造一個奇迹,叫所有人都看着你捧着你,哪怕第二年我考了市前十都無人在意,所有人都在傳頌你的神話。”
“葉淩,你難道做的不過分嗎?”白翼然說完,情緒倒是歸于平靜。可葉淩還是不明白,這些對自己而言都是不值得記下的小事,為什麼這人會如此在乎?
她這些年來争奪榮譽都是為了超過自己?把另一個人的失敗當成自己的人生目标,難道不可笑嗎?
葉淩無法理解,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你真是誤會了......我隻是記性不太好,别說你,同班同學我都沒認全,至于轉文科隻是因為對理科類專業不感興趣。”
“哈……哈哈哈哈……我沒誤會!葉淩,你就是這樣一個人,骨子裡比我還要傲慢!早晚有一天會摔死在自己搭就的高台上!”
葉淩看着白翼然這副瘋癫大笑的模樣,知道自己再怎麼解釋都無用,索性放棄,歎了口氣後換了個話題,抓過許璋的手,提醒道:“我看你們身上都長了這些東西,如果任由其發展搞不好會變成非人,尋常刀劍割了也會長回,隻有用發的骨刃割掉才可根治。”
“我話就說到這,信不信随你們,眼下還有事,就先走了。”
葉淩說完最後瞥了一眼白翼然,然後便自顧自離開。她還是覺得胸口悶痛,呼吸也很不順暢,但一時想不到原因,隻得堅持向前走着,進入森林。
萬幸也就半個多小時,一隻胖乎乎的小貓便從林子裡鑽出來,撲到她腿上,後邊跟着的是氣喘籲籲的陸知岚。
“葉淩!”她的笑容僵在臉上,因為此時的葉淩面色發白,唇色也透着烏青,似乎很是虛弱。
“你這是怎麼了?你做什麼了?”
葉淩搖頭,勉強提起嘴角:“救了個仇人。應該隻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