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眼睛?
葉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撩開白色上衣。之前戰鬥中被鐮刀割傷的地方已經愈合,但是有一塊細微的凸起。
她将手指按在上邊,輕輕壓了兩下,随即握緊匕首,劃開皮肉。在緊緻的肌肉層理間赫然是一隻血紅色的眼睛,像是深陷蚌肉的珍珠,見光後瞳孔迅速收縮成了一個小黑點,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幫我切開。”
“切開什麼?你的身體嗎?”面對送到眼前的帶血匕首,西斯被吓得後退兩步。她隻是一個貪财小氣的正常人,可不是會面不改色捅自己好友的變态。
葉淩又看了眼岩羅,隻可惜這個蒼白少年也面露難色,神情很是糾結。
“我來吧。”年紀最小的阿夜自告奮勇,從葉淩手中接過刀,将刃口刺在那條正在愈合的傷痕上,問:“切到哪?”
“這個位置。”葉淩按照回憶,複原了不久前腹部的傷口,又囑咐道:“幫我壓着,别讓傷口愈合。”
“嗯。”阿夜利落地擰轉匕首,将兩側的血肉分開,這樣衆人就得以窺見裡面的髒器。
“嘔!”
隻一眼,西斯就堅持不住,扭頭靠着牆幹嘔起來,萬幸她今天沒怎麼吃過東西,不然怕是要吐得昏天黑地。岩羅當然也沒好到哪去,面色又白了一度,用力捂着嘴才不至于和西斯一樣窘迫。
阿夜強壓下惡心:“你的胃......怎麼會這樣?”
隻見這個暗紅色的袋狀器官上長着好幾隻血色的眼睛,原本的組織結構則被分得七零八碎,像是一塊烘烤過度的麻薯。若僅是如此倒也還能接受,但這個器官早已深度腐爛,稀薄的金色液體像是膿水,覆在表面,仔細看還能分辨出底下的腫脹,似乎隻要輕輕一碰就能脫下一層肉膜。
“當時那人用鐮刀攻擊,刺入的方向、深度倒是和眼睛生長規律符合。至于造成腐壞的金色膿水......”
葉淩将臉上黑布撩開一角,露出眼窩旁的森森白骨,“我懷疑和這顆東西有關。”
“它對我的影響應該不僅限于大腦。”葉淩說着頓了一下,喉嚨裡突然有點難受。深呼吸兩次後,她語氣平靜:“我的身體正在走向死亡。”
“呸!什麼死亡?”西斯扶牆站好,咬牙道:“你不是有那什麼琉璃晶晶石嗎?黑巫師說過,找到另一顆就行,又不是什麼大事!”
“嗯。”葉淩點點頭,回給西斯一個微笑。接着,她将手指從傷口伸進去,一點點挖出那些長在胃壁上的眼睛。
從商人聚集地離開也有三天,想來内髒腐壞早就開始,隻是正巧這次受傷長了眼睛,胃壁變得千瘡百孔,所以才會嘔吐。
這樣一想還得感謝那神秘人,不然怕是要等肚子裡的東西都爛完了自己才會發覺。
葉淩這麼胡思亂想着,挖出了最後一隻眼睛。阿夜随即拔出刀,用手指将上邊的血液擦幹淨。這個小少年盯着葉淩的面頰,無比認真地說道:“我不會走,我之前說過會幫你,起碼要等你的身體好起來再說。”
“可是會很危險。”葉淩歎息。
在今天之前,威脅主要來自于淺褐,還在已知且可控的範圍内。但是現在,自己、巫歧、紅山、神秘人或多或少都帶上了聯系,最壞的情況就是被她們一齊追殺,到時又該如何應對?
“我不怕危險。”
阿夜拍拍胸膛,尚顯稚氣的臉龐上寫滿了堅定。
葉淩猶豫了。理智告訴她應該趕走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但是心底湧出的情感又讓她産生了些許私心。
最終,她對着阿夜點點頭,說道:“好。”
就算真到了絕境,自己也一定會想辦法讓她們三人活命……
“對了,你之前講到紅山,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與紅山有聯系?你在幫她做事嗎?”
很明顯阿夜對紅山充滿好奇,問題就像連珠炮似的,一個接一個。
葉淩耐心回答:“事情很複雜,要從另一個地方開始說起,那是瑪爾的領地……”
就這樣,她将白沙礦洞裡的事簡短說了一遍,隐去了幾次慘烈的交手,還有一些無關痛癢的細節。
阿夜總算聽明白:“也就是說你其實和紅山沒什麼仇怨,就是意外給她扣了頂大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