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岩羅她們确實中了毒,隻是解藥并非藏于蠕蟲腹中。
葉淩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先從這堆惡心血肉裡出去。她走向黑黢黢的末端,沒多久就聞到了一陣堪稱極緻的腥臭。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堆發黑肉泥,像是一盤烤過頭的布朗尼。葉淩意識到這些可能是蠕蟲尚未消化的食物,不禁将眉頭蹙起。
既然向下走不通那就往回走。然而蠕蟲還未徹底死去,沒多久葉淩便聽見它那嘴鋸齒狀的尖牙相互磨蹭,發出叫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之前在食道開的口子被蠕蟲壓在了身下,看來向前這條路也難走......
葉淩無奈又回到中段,拍了拍面前厚實的肉壁。短暫思索後她抿起嘴角,用雙手握緊鐮刀劈下。
淩厲刀氣在空中劃出一道光痕,很快便隐沒于那些粉白的血肉,最初的幾秒似乎無事發生,可是很快,血漿噴湧,萬幸葉淩早有準備,側身躲避,免了又一輪的惡心。
在血漿逐漸幹涸後,葉淩迅速将鐮刀刃口沿着傷痕刺入,緩慢擰轉,終于挖出了一個口子。她用手比劃了一下尺寸,接着便奮力鑽入,橫着身體在這道狹小的縫隙中穿行。
與恒溫動物不同,這隻生物的血肉是冷的,像是一大塊攪碎的沙冰,用手掌撥開時隻能感到綿軟,竟讓葉淩生出一種自己正在遊泳的錯覺。
“呼......”葉淩吐氣,一個雞蛋大小的氣團貼着她的面頰向上飄去,突然撞到了什麼東西,瞬間被分割成七八份。
意識到不對勁後,她急忙停下動作,凝出光團照明。金色光芒在這種質地奇怪的流體中發生了折射,星星點點,恰如一池碎金,隐藏其中透明絲線也終于暴露無遺。
什麼鬼?這大蟲子怎麼長得如此......刁鑽。
葉淩在心中罵了幾句,試着操縱神力。出乎意料的是,在這種封閉缺氧的環境下,她的意識反倒更能集中,彙聚起來的神力也漸漸有了形狀,像蛇一般繞上那些細絲,很快便将它們消弭殆盡。
這倒是項很不錯的技能!葉淩在心裡小小地雀躍了一下,繼續向外邊前進。終于,當她破開柔韌外皮爬出去時,灌入口中的潮濕空氣證明了她的猜想。
蠕蟲是以血肉為食的生物,必然需要呼吸,這也就意味着,沼澤地下很可能存在着一個巨大的空腔,而解藥極有可能就藏在這個空腔裡。
為了拯救大家的性命,她必須得盡快拿到解藥才行。葉淩這般想着,揉揉面頰,擦去了糊在眼睑上的液體。然而就在視線清晰的瞬間,出現在她眼前的,居然是圓弧形的穹頂和漫天繁星!
怎麼可能呢......
那一刻,葉淩真覺得是自己腦子出現了問題。不過很快她又清醒過來,用金光照亮了周遭的環境。
這裡不是戶外,而是一個陰暗的地下洞窟,那些閃閃發亮的也不是星星,而是成千上萬的皺縮蟲卵。它們挂在石壁上,随着呼吸頻率起伏,好似癌症病人體内的增生物,又有點像沒有皮的枯黃石榴籽,仿佛下一秒就會破裂,噴出漫天血漿。
“這是你的卵嗎?”葉淩呢喃,回頭望向那隻被她破腹的巨型蠕蟲,可出現在她眼前的,是從未設想過的惡心景象......
那是......葉淩喉嚨一緊,俯下身開始嘔吐。
此時的沼澤地邊緣,岩羅四人還在焦急等待。最沉不住氣的當屬西斯,她一邊來回走着,一邊口中念念有詞。半是責怪,半是擔心,偶爾還會插幾句類似“走之前好歹把血石交給我保管”之類的抱怨,聽得阿夜很是心煩。
“再吵我就把你扔泥地裡去!”
“你......你敢!”西斯說着擦去鼻子裡湧出來的血。
“我怎麼不敢?”阿夜抱起手,冷冷哼了一聲,那副睥睨的樣子看得西斯一個激靈,連說話都變得結巴:“你......你要是扔了,凜夜她......她不會放過你!”
“那我就說你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好啊你個小屁孩!簡直是壞到家了!”西斯挺起胸膛,總算用身高優勢找回了一點信心。她倆又互相嗆了幾句,接着就開始撲來撲去。
岩羅看着又開始打打鬧鬧的二人,無奈地咳嗽了兩下。這倆一個真小孩,一個童心未泯,一路上就沒消停過。雖然鬧哄哄的,但也确實給這段算不上美好的旅程增添了幾分生氣。
要是凜夜在這裡,應該會笑着将她倆拉開吧?想到這,岩羅的嘴角微微抿起,依舊望向那片歸于平靜的泥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