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啦！”

西斯天性活潑偏要玩點花樣，深吸一口氣後猛地從岸邊躍起，一頭紮入河中。濺起的巨型水花将岸邊的岩羅悉迪澆了個透，連萬象之源和葉淩都被推出去好幾米遠。

“厲不厲害？”

西斯從葉淩身邊鑽出來吐了口水，遊的是标準狗刨式，逗得葉淩哈哈大笑：“厲害，連至高神都抵擋不住呢！”

萬象之源抹了把臉上的水，跟着大家一起笑，順便招呼岸上猶豫的兩人道：“快下來吧，别又被西斯澆一通！”

岩羅先邁出第一步，可她一入水就“撲通”一聲向下墜，活像一塊大石頭。葉淩想起白沙礦裡見過的岩羅族人的屍體，她們腹中的空腔極小，内髒如紙薄，肌肉骨骼卻很細密，以至于丢入火爐後能經年燃燒。

用自己那個世界的話來說，就是密度太大，排水量不足，所以一入水就沉底。

葉淩迅速潛入水中搜尋，很快就發現了瞪着大眼睛的岩羅。出于恐懼，少年胡亂掙紮着，更是加快了耗氧速度。

葉淩趕緊用手拖住她的腋下，雙腿隻是輕輕向後一踢，兩人便一同朝着水面沖去，眨眼便出了水。

而在此時的水面上，悉迪也遇到了難事。和岩羅的煩惱相反，她是因為骨骼中空密度太小而沉不下去，努力了半天也隻能壓下一半，甚至抱着手都毫無危險。

“咳咳……”

依舊環着葉淩脖頸的岩羅咳嗽兩聲，聽着有些灰心：“看來我不适合遊泳。”

“你隻是第一次下水不熟悉，慢慢來，等掌握了技巧肯定能浮起來的！”

葉淩一手托着岩羅的腰，一手在邊上演示如何劃水。

少年點點頭，認真看着，沒一會兒就學得有模有樣。她忽然想起那次在風雨地，有毒的霧氣迷亂了所有人的神智，葉淩隐匿于黑暗，手把手教了自己許多戰鬥技巧。

不可否認，對于葉淩，她心中是有崇拜與孺慕的。這個強大的、瘋癫的、善良的神既是她的保護者，某種程度上也是指引她成長的引路人。

但也正是這種定位讓扭曲的感情在她心中不斷滋長。好像不管她多麼努力也隻是勉強跟上葉淩的腳步，神祇的每一次教導或者幫助都會變成紮向她脆弱自尊心的一根刺。

有時候岩羅會偷偷想，自己要是再壞得純粹一點，或許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去恨，可偏偏她隻是個有執念與欲望的普通人，總是在愛恨的邊界陷入糾結，久而久之甚至連自己都辨不清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岩羅，我松開手，你自己試試。”

葉淩慢慢放開手臂，岩羅一時有些慌張，但很快就找到了技巧，雖然遊得遠算不上好，但總算能漂浮起來。

“哇，你真有天分！”

許是犯了烏鴉嘴，葉淩剛誇完岩羅就身子一歪向下跌去，幸好她眼疾手快，迅速将人拽起。

岩羅緊緊抓住葉淩胳膊，許久才從驚慌中緩過來，她用力喘了幾口氣，擡起頭正好對上五隻蓄着擔憂的血紅眼睛……

“喂！過來一起玩啊！”

萬象之源遊過來朝葉淩臉上甩了一潑水，又笑着在邊上打轉，像是一條銀白色的大魚，讓葉淩莫名幻視海洋紀錄片裡的白豚。當然，如果萬象之源也看過紀錄片的話，她大概會覺得葉淩像是一條長着血色鰓裂的鲨魚。

她們幾人一直在外邊玩到黃昏。當夕陽要落下時，葉淩正惬意地躺在地上，眼前是無數道霞光流雲。

她側過頭，對身邊的萬象之源輕聲說：“謝謝。”

“謝什麼啊？”

“謝謝你特意逗我開心。你是一個很好的神。”

也是一個很不錯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