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滿發愁地托着下巴,看着眼前來來去去的路人。
他在這個公園裡待了半個下午了,但至今沒有開張。
他所在的大樹是一個比較顯眼的區域,在公園裡散步的人,多少都會從他的面前經過。但經過的人也隻會短暫地停下,看清紙箱殼上寫着的内容後,那些人很快搖搖頭笑着離開了。
喬滿為難地絞着手指頭:是不是十塊錢太貴了?
可小賣部的李大爺說,十塊錢不多,現在一杯奶茶都不止這個價。奶茶,奶茶又是什麼東西?
自從發現自己穿越以來,喬滿發現世界上多了許多師父沒說過的東西。
是的,他穿越了。
在幾天前,喬小滿還是山上一個破舊道觀裡的小道士,說是道觀,其實連一個信衆都沒有,從有記憶起,山上的道觀裡就隻有他和師父兩個人,他和師父在山上種地養雞,自給自足。
有時候,會有奇怪的人開着黑色的車子上山,把師父接走,過幾天再把師父送回來。這一回,師父也坐着黑色的車子下山去了,但喬滿在山上等了一個月,一直沒等到師父回來。
沒辦法,他就隻好自己下山找師父了。
喬滿從來沒下過山,下山的路好長好長,他走了好幾天,小包袱裡的餅幹也吃完了,渴了喝溪水,晚上就爬到樹上睡覺,天亮以後再繼續趕路,才總算見到了除他以外的第二個人。
哪知道,山下的世界和師父說的一點也不一樣!
師父說,那些常來接他的黑色車子很少見,隻有極少數的人才買得起,所以不能給小滿買。可路上随處可見四個輪子的汽車。
師父說,他賺的錢很多很多,足夠養小滿一輩子。但喬滿下山時帶走了師父的存錢罐,裡面的硬币隻夠買一張進城的車票。
山上的電視機是黑白的,山下的電視機不但是彩色,屏幕也超大超清晰,更别說滿地的高樓大廈,還有人們手中薄的像紙片一樣的名叫做手機的東西,都是喬滿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山下的世界怎麼是這個樣子的哇!
在李大爺的小賣部裡看了一上午的電視劇,喬滿總算明白了,他可能是穿越了。
不是穿到了古代,而是穿到了有手機的幾十年後。
開小賣部的李大爺說:“手機?幾十年前就發明出來了。”
師父還說,山下多的是人求他算命指點,可當喬滿與李大爺說自己會算命時,李大爺隻會說:“現在都不搞這些封建迷信啦!”
李大爺還指點他到公園來擺攤。果然,喬滿等到現在,連一個客人也沒有。
他摸了摸癟癟的肚子,像是知道他的想法,肚子配合的發出咕噜噜的聲音。喬滿歎了一口氣,安撫地拍了拍。
城裡不像山上,這個季節到處都是成熟的野果,馬路上光秃秃的,隻種着一堆不能吃的花草。但隻要有客人上門,他就可以掙到錢去吃飯了。
所以……十塊錢是不是太貴了?
“這是什麼……算命?”
喬滿精神一振,高興地擡起頭,就見一個中年男人停在自己的小攤前,他一骨碌爬起來,熱情地招呼道:“十塊錢一卦,不準不要錢!”
男人一樂,倒也沒走,而是在他面前蹲了下來:“小朋友,你這攤子擺了多久,開張了沒?”
喬滿歎氣:“還沒有呢。”
“靈不靈?不會是騙人的吧?”
“我師父說了,我比他還厲害,算的特别準。”
男人被逗樂了。
這年頭打着算命的招牌招搖撞騙的神棍不多了,有也多是裝模作樣的白胡子老頭,還是頭一回見到個還沒半人高的小蘿蔔頭。小孩穿了身破舊道袍,不知道是從哪裡學來的,可模樣倒白嫩可愛,讨人喜歡,瞧着就讓人心生好感。
十塊錢也不貴,權當是逗小孩了。男人利落地掏出手機:“行,叔叔來算一卦,在哪裡掃碼?”
喬滿茫然:“掃碼?什麼掃碼?”
“支付寶?還是微信?”
喬滿聽懂了,李大爺給他講解過,他搖搖頭:“我沒有手機,隻要現金。”
男人:“……”
這年頭誰出門還帶現金?
意識到這單也開不了張,小孩失望地垂下臉,小臉蛋可憐巴巴,讓人看了就忍不住心軟,男人連忙說:“你等等,我去找個店換個現金再來。”
“不用了,叔叔。”喬滿歎了一口氣,說:“我們倆沒有緣分,算了。”
男人嘿了一聲:“你這小孩說話還一套一套的。”
本來就是逗小孩的,男人也沒堅持,很快就離開了。
喬滿垂頭喪氣地坐回到樹蔭底下,正想着要不要改成五塊錢一卦,還沒等他去找來筆,又有一個人停在了紙箱殼前,随之還有一個袋子落在面前,炸雞滾燙的香味從袋子裡傳了出來。
“咕噜噜——”
喬滿咕咚咕咚咽口水,聽見新客人清冽的嗓音:“給你。”
喬滿擡起頭,就見一個眼熟的口罩叔叔站在自己的面前,袋子正是他放下的。
“叔叔?”
“請你吃。”路見星說。
喬滿沒接:“我什麼都沒做,不可以要的。”
“那……”路見星瞟了一眼他的紙箱殼,說:“我沒有現金,這個當做酬勞,可以嗎?”
那當然太可以啦!
喬滿高興地接過了自己的第一份酬勞,袋子裡沉甸甸的,有一個漢堡一份薯條,還有一杯加冰的可樂。
喬滿将自己的招牌往樹蔭底下拉了拉,拍了拍:“叔叔,你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