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秘書已經聯系了司氏醫院,手術就安排在下午,他沒有時間來攔我。”
888猶豫道:【......那萬一文毓辭手術都不做了呢?】
奚源沉默半晌才道:“我會讓他去做手術的。”
【好吧,那宿主不要耽誤太久了,萬一左柳楓懷疑就不好了。】
于是888不再說話了。
外面的暴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但天色還是霧蒙蒙的,看着很壓抑。
文毓辭就是在這時候醒過來的。
他褐色的瞳孔起先有些茫然,但在看到周圍白色的病房和旁邊守着的人時很快恢複了清明。
“奚源......”
文毓辭的嗓音有些啞。他動了動,像是想坐起來,可惜動作很艱難。
奚源沒有說話,隻伸手把人扶了起來。
他的手收回去時,文毓辭那隻還吊着點滴的手拉住了他。
“奚源......”
文毓辭又叫了一聲,大概是因為受傷失血過多,他的聲音透出難得的虛弱。但看着奚源的眼睛卻格外執拗,就好像一定要得到對方的應答。
“...我在。”奚源微頓,移開了視線,“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看着他似乎不願對視的樣子,文毓辭垂下眼睛,“......疼。”
“奚源,我的腿好疼啊。”他輕聲重複着,話語間仿佛帶着委屈,像是在示弱。
奚源的手指下意識顫了顫,但面上卻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申秘書聯系了司氏的醫院,等下就轉院過去做手術,到時候就好了。”
“可是我現在就疼......你抱我一下好不好?”這很明顯不是文毓辭想聽的,他拉着奚源的手微微用力,“你以前都會這麼安慰我的。”
但奚源一直沒有回應,文毓辭的神情陰郁了起來,本就蒼白的臉色看上去更沒有血色了。
奚源避開了他的眼神,抿唇道:“手術時間就安排在下午。”
文毓辭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卻仍舊堅持着,“我不要聽這個,我就想要你抱我。”
他輕聲道:“奚源,我都這樣子了,你不可以欺負病号,不可以說我不想聽的話,不可以惹我生氣,不然......”
“不然,我會疼死的......”
最後一句話輕飄飄的,卻像是砸在了人的心頭,不知到底亂了誰的心緒。
文毓辭就這樣靠在床頭,襯着白色的被單,臉色白得幾乎透明,目光固執地看着奚源。
終于奚源站起了身,他微微湊近文毓辭,攬住了對方的肩膀,是個很小心的擁抱。
他輕輕拍了拍文毓辭的後背,柔聲道:“再忍忍...很快就不疼了。”
文毓辭将臉埋進了奚源的肩頸處,微微蹭了蹭。
他透出來的聲音有些沉悶,“奚源,我好痛啊,尤其是腿。我還以為我要死了。你剛才都不哄我......”
文毓辭還在念叨,奚源沒說話,隻小心地避開傷處,揉了揉他露出來的黑色短發,動作很溫柔,就像是他們之前所有的芥蒂争吵都不存在一樣。
于是文毓辭安靜了下來,就這樣靜靜地靠在他懷裡。
好半晌,見他情緒穩定下來,奚源終于松了手。文毓辭有些不情願,打着點滴的那隻手依然拉着奚源不肯放。
奚源猶豫了下,抿唇道:“等下申秘書就會過來給你辦轉院,定好了是下午的手術。”
文毓辭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有些急切地擡起頭:“那你呢?你會去陪我嗎?”
奚源斟酌着道:“我...我有點事,申秘書會一直陪着你的。”
聽到這話,文毓辭的臉一下子就冷了,語氣也尖銳了起來,就像炸毛的刺猬,“你是回奚家有事,還是和左柳楓有事,你隻是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他的神情明明是冷沉的,眼尾卻紅了起來,“奚源,你還是想和我劃清距離是不是?”
大概是情緒激動,他死死攥住了奚源,但那隻手上此刻還在輸液,已經出現了回血的情況。
奚源蹙眉摁住他,“别動。”
文毓辭并不聽,伸手就要去拔針管。于是奚源握住了他亂動的手,加重了聲音重複道:“别動。”
文毓辭被他強摁着,掙不開,便死死地瞪着他。
他的神情明明是兇狠的,可看着卻像是要哭了。
奚源垂眸看着這人,像是歎了口氣:“别亂動,手術的事情和司氏那邊已經聯系好了,下午你先去做手術...”
“你都想甩了我了,我做不做手術,和你又有什麼關系,你少來管我。”文毓辭打斷了他,聲音有些發抖。
“你做完手術,我們再談這件事。”奚源依然牢牢控制着他,“還有我不和殘疾人談戀愛,所以你要是不做手術瘸了,那我們也不用談了。”
文毓辭有些松怔,卻也不再掙紮了。
奚源擡起他那隻還挂着針的手,針頭像是已經歪了。
奚源叫來了護士重新紮針,文毓辭并沒有反抗,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晌,他才擡起頭,“我去做手術,你就會重新考慮我們的關系嗎......”
奚源沉默了會兒,終于在他帶着期待的眼神中“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