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強提起精神擡頭去看文毓辭的臉色,卻發現那人的神情很平靜,幾乎看不出任何端倪。
奚源實在有些茫然,不懂是哪裡又惹了這人不高興,他剛才态度不是挺配合的嗎,難道就因為多眯了會兒覺嗎?
“你——”
奚源剛想說點什麼,卻見文毓辭彎下腰朝他微微湊近了點,他不自覺怔了怔倒也沒避開。
兩人的距離頓時離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再近點都能親上了,奚源胡思亂想着,隻覺得依照他們的關系這樣實在太奇怪了,于是往後稍仰了仰。
但下一瞬,文毓辭就摁住他的肩膀低下了頭,他的唇上也傳來了柔軟的觸感。
濕潤、柔軟、微涼的觸感......
奚源驟然放大的瞳孔裡,映出了文毓辭的模樣,卻是意外的平靜,平靜到不像在接吻,而是在做什麼尋常的事。
看着他這呆怔的模樣,文毓辭似是笑了笑,但那笑意卻不帶什麼溫度,然後垂下了眼睛。
他細密的睫羽掃在奚源臉側,帶來一陣癢意,像是癢到了心裡......
奚源本就渾沌的腦子瞬間卡住了,直到一陣劇烈的刺痛感傳來,随之在唇齒間蔓延開的還有血腥味。
被咬了......
他看着文毓辭纖長的睫毛,後之後覺地意識到他們在接吻,而接吻的這人現在還在咬他。
奚源茫然地感受着那些奇妙的觸感,幾乎以為自己還在夢裡,一時間竟連唇上的疼痛也顧不得了。
手杖落地,掉在厚實的地毯上,連一點聲響都沒有激起,自然也不會引起主人的注意。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文毓辭已經整個人半跪半坐在奚源腿上,手也抵死纏綿般摟住了他的脖子。
若不知情的人此刻看去,必然會誤以為這是哪對甜蜜的小情侶在擁吻。
但文毓辭咬得很用力,不像調情,倒像是在發洩,好像恨不得就這麼咬死對方。像極了獵食者緊咬着自己的獵物不肯松手,因為他知道,隻要一放松獵物就會跑掉。
而在察覺到奚源并沒有反抗時,文毓辭似乎又後悔般地舔了舔那些傷口,動作很輕柔,像是在安慰,也像是在獎勵他的順從......
血腥味彌散在他們唇間,奚源宕機的腦子終于認清了這不是夢境,就是現實!
他一下子就清醒了,但此刻回過神來才發現,不僅是文毓辭整個人陷在他身上,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摟上了對方的腰,肌肉記憶般正把人往懷裡帶。
察覺到後,奚源馬上擡手按住文毓辭的肩膀,強行推開了對方,兩人厮磨了許久的唇也終于分開了。
奚源側開眼神,有意不去看文毓辭,隻冷聲道:“下去!”
他說話的時候,唇角還在不斷傳來痛意,可見文毓辭确實咬得挺狠的。他從前那隻貓,都沒文毓辭會咬人,奚源心情複雜地想着。
聽到這話,文毓辭眯起眼睛,嗤笑道:“怎麼,親不得?”
奚源深吸了口氣,不想和他做這些無謂的口舌之争,重複道:“下去!”
文毓辭并不動彈,隻舔了舔唇角遺留的血液,那些血将他的唇色染得很紅,也很豔,襯着他因為親吻同樣帶上血色的臉頰,看去格外動人。
“你剛才不也挺享受的,現在這是翻臉不認人啊。”
他頓了頓,似回味又似挑釁般道:“你的血,是甜的哎......”
說着文毓辭又湊近了點,隻是奚源這次早有防備,擡手就捏住了他的下巴。
然後他一隻手卡着這人的下巴,另一隻手用力擦去了文毓辭唇上那些血,不帶什麼感情地道:“什麼東西都往下咽,血有多髒你知道嗎?就不怕被傳染什麼毛病。”
文毓辭不舒服地皺起眉,卻苦于掙脫不得,他冷下聲音:“關你什麼事?放開我!”
奚源終于擦掉了那些血,垂眸看着文毓辭,這人向來蒼白的臉頰染上紅暈,被用力擦拭過的唇瓣又紅又腫,淺褐色的瞳孔泛着點細碎的水光,即便此刻這樣冷着臉,卻依然從裡到外都透着股漂亮勁。
于是奚源暗自歎了口氣,又菜又愛玩的漂亮小貓,不管幹什麼都讓人讨厭不起來。
但他還是硬下心腸,把人從自己身上硬扒了下來。動作很溫柔,卻也透着點不容抗拒的強硬。
過頭了...太過頭了......
他們是怎麼突然變成這樣的呢?奚源難得有些失措,明明不該是這樣的啊。
可更讓他覺得心慌的是,擁吻時他不自覺摟上去的手,到現在還在劇烈跳動的心跳,以及有那麼一瞬間...他想把這個人摁在懷裡,然後...讓他哭出來...
那雙漂亮的褐色眼睛如果溢出淚水......
這代表什麼呢?奚源不敢往下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