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位到底還是定不下來,得知容國災禍已除,華成帝隻聽說容國王位無主,要步蔺蘭在容國待些時日再歸京。
正是争着頭破血流的地步,三王子卻是拱手将王位讓與了大王子,衆說紛纭,卻無人知曉内情。
與宋渺相處過這些日子,步蔺蘭再了解不過,若說宋婕那是精明算計的狐狸,宋渺便是那狡猾危險的毒蛇,姐弟二人都不那麼簡單。宋渺此番自然有他的主意,即是不言,他也不多好奇。
是溫水煮青蛙,又或是烈火烹油,步蔺蘭并不多麼在意,他隻想要宋渺手中的古籍罷了。
【三王府,小叙。】
一支冷箭紮在了屋内的柱子上,羽箭上挂着這張紙條。
不知宋渺又是有了什麼主意,即是如此自然不可大張旗鼓地過去,步蔺蘭隻得穿上一身夜行衣,前去了三王府。
當即,步蔺蘭隻瞧見坐在屋檐上飲酒觀月的宋渺與侍奉在他身邊的夏瑾,夏瑾依舊半覆面,隻是扶着宋渺不至于要他落下屋檐去。
“三王子好雅興,那王位不争了?”步蔺蘭笑着,端起另一壇未開封的花釀。
酒香醇厚,佳釀。
月色朦胧,霧色氤氲,萃着空氣見馥郁清香。
飲酒觀月,雅哉,快哉。
“争又如何呢?”宋渺笑着,酒為他的唇角蒙上一絲霧氣,“驕則縱,縱則亡。”
現下步蔺蘭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少年了,心思雖是深沉,可惜謀略還不夠老成,而堪堪隻是十八九的年歲,這些便也足夠。
“記得,無十足把握,莫躁。”步蔺蘭裝作老學究,尋了些酸儒的話給宋渺說教。
而後,則是飲酒。
花釀也醉人,迷迷糊糊之間,兩個醉鬼也是卧在了屋頂。
再醒來,步蔺蘭已經是在驿館。
渾身酸得厲害,起身一瞧,桌上有一封信件。
那字迹,像是......
王。
【莫吃酒,傷身。檐上涼,若染了風寒,吾總歸不願瞧見。】
心底泛起一陣酥麻,是王送自己回驿館的......
而,海的災禍,又降臨了容國。
宋渺遮遮掩掩不願說什麼,那新上任的容國王更是窩窩囊囊,隻會要朝臣們想什麼辦法,或是斂财來祭祀。
那祭祀的香火滅了十七八支,容國王心驚膽戰得不得了,卻隻能哆哆嗦嗦看着大祭司眉頭緊皺再點燃。
海水伴着雨水,正個容國又回到水患之際,這次災禍似乎更是兇猛,那水灌進了整個皇城。
人間煉獄,也不為過。
步蔺蘭感知到了王的怒火,也感受到了些不一樣的東西,似乎是......
壓抑,與克制?
王在克制着,步蔺蘭突然有些不安,他不知曉王到底是如何,隻是明白這大概是容國最後的機會了。
馬不停蹄趕到三王子府中,宋渺還在逗弄着鳥籠的鳥雀。
“宋渺,容國如今時日不多了,你大抵是曉得,為何不做什麼?”步蔺蘭雖并不介意瞧見容國覆滅,可到底還是思忖着這些無辜的國人。
“時候未到,殿下不該來這兒,合該去瞧一瞧你的......伴侶。”宋渺依舊是溫良笑着,似乎純善到了極緻那般人畜無害。
心底的不安再度宣洩湧動,步蔺蘭便想清楚容國究竟有什麼密辛了。
數年以前,容國污水排入凡海,叨擾了海言的神識。即便王已經降災,也不曾收斂,如今王亦是降災,倒是威脅不了半分。
現如今,步蔺蘭擔憂着他的伴侶,心亂了半分。
而步蔺蘭不再逼問什麼,他的心亂糟糟一團,恨不能奔向王的身邊去,一瞬間隻剩失魂落魄,破綻百出。
“殿下,有些事......過時不候。”宋渺淡聲笑着,面上是溫順恭謹,可他的眸光算不得純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