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接受命令的審神者，當場誅殺了帶來命令的上級，并封鎖了本丸。

他不肯接受時之政府在他的時代解散的事實。

更不肯掐滅過去時間中剛剛萌芽的時之政府。

他守着他的本丸，守着已經消失的時之政府，守着無法動搖的信念。

“他們因為畏懼死亡而走入了歧途。”審神者低語道，“時間不能被玩弄，觸犯者必将迎來惡果。萬事萬物終有消散的一天，不管是人類，還是宇宙。隻因面臨死亡便改變心意……他們實在太過怯懦！”

櫻花不斷飄落，蓋在審神者身上，從發絲，到肩頭。

“為死亡的恐懼所累，狼狽地臨死掙紮，那太難看了。”

審神者又想摸林楓的頭，“你說對嗎？小巫女？”

“太複雜了。”林楓搖頭，“我隻是個小孩子，想不明白。”

這是一個不好回答的問題，林楓不想回答。

“雖然是孩子卻繼承了我的刀劍，你必須要回答點什麼。”審神者盯着林楓，“你認為我對，還是錯？”

林楓問，“覺得你錯的人多還是對的人多？”

審神者笑了一聲，擡起手，繁茂的萬葉櫻瞬間變成枯木，他們又回到了那片本丸被火海包裹的記憶中。

刀劍付喪神厮殺在一起，女審神者站在他的對立面。

“他們都覺得是我錯了，即使真正錯了的是他們。你在回憶中見到過這一幕吧，她曾是我唯一的朋友。那些人叫她來蠱惑我，蠱惑我放棄自己的信念，她沒有成功。”

林楓道：“我不明白這個答案。”

審神者歎氣，“我無父母，連她都已棄我而去，還有什麼人站在我這邊呢？我沒見到一個認為我沒做錯的人。”

“既然如此……”林楓問道，“那是不是你錯了呢？因為所有人都不覺得你對。”

“不！”審神者斷然否認，情緒激動起來。“我沒有錯！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真理有時隻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随着審神者情緒的劇烈起伏，他的眼白全部變成了黑色，頭上也有角的出現。

這……是妖鬼的特征。

林楓知道，在這個世界，人和鬼的界線其實沒有那麼分明。

憎恨，貪婪，甚至愛意，各種各樣的執念會使人瘋魔，讓一個人類轉化成一隻妖怪。

類似的傳說，在戰國時代要多少有多少。想要例子，那也是随便走幾個村子就能抓出來一個。

審神者……他因執念變成了鬼。

轉化并非在此刻發生的，應該是在那信念崩潰的曾經。如今面貌大變，不過是在林楓面前展露出了他現如今的真實面貌。

林楓忍着後退的沖動，若無其事地回答。“那可能就是你說的對吧！”

她絲毫沒有刺激已經化為妖鬼的審神者的意思。

小命很香，打不過的人她絕不想招惹。

審神者定睛看了她片刻，忽然摸着自己的鬼角笑了。“真是小滑頭，和臉一點都不一樣的家夥。”

笑完之後，眼神卻變得冷漠。“是我不喜歡的那種，沒有絲毫原則的人。真可惜，你的長輩沒有将你教導好。”

林楓：……

有那麼一瞬間，林楓覺得審神者要對她動手。

但并沒有。

審神者嫌棄完，又長長歎了一口氣。“可既然是你繼承了我的刀劍，又得到了我的吊墜，我似乎也沒有别的選擇了。”

林楓：“選擇……指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