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覓見他舉止有度、溫潤有禮,與她今日上天界後遇到的人大有不同,對他的印象倒是更好了些。
她心裡一放松,話也稍微說得多了一點:“仙上這位小鹿其實挺可愛的,就是脾氣有些不太好。”
魇獸龇着牙,很是不滿。
錦覓問:“仙上是管理這條天河的神仙嗎?”
潤玉笑着搖頭:“我不是。”
錦覓訝異:“啊?那你是住在這條天河的魚仙?”
潤玉臉上一怔,“魚仙?”
“實不相瞞......”錦覓讪讪一笑,“......方才,我瞧見你的尾巴了。”
潤玉心中頓時有些緊張,提到自己的魚尾,就像是自己一直不願示人的醜陋傷疤被迫展露于人前,擔心所見之人會說自己的真身不堪入目,更怕他們露出嫌棄鄙夷的神色。
“仙上你别誤會,我沒有别的意思。”察覺到對方有些忐忑不安,錦覓連忙解釋:“我是瞧着仙上的尾巴在這月色映襯下,美得無與倫比,且仙上又在這天河旁休息,才誤以為仙上是管理這條天河的魚仙。”
錦覓歉然不已:“若是唐突了仙上,請仙上不要怪罪,不要往心裡去。”
“是這樣......”潤玉聽到對方對自己真身的贊美,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笑容,和顔悅色地做着自我介紹:“小仙表字潤玉,不知仙子如何稱呼?”
潤玉?
那不是天界的夜神大殿下,火神旭鳳的兄長嗎?
根據花界給她的資料顯示,這位夜神大殿下最為神秘。他雖是天帝長子,卻是庶出,且本人不受天後待見。擔任夜神一職後,布星挂夜,整日裡晝伏夜出,鮮少出現在衆神面前。
傳言他為人溫潤如玉,淡泊名利,不争不搶,與嫡子出身的弟弟關系和睦,兄弟情深,是少有的被長芳主誇過的幾個人之一。
錦覓感歎這天界委實小了些,才上天界不過區區幾個時辰,遇到的一個兩個都是天家之人,就快要在一天之内把天家人給認全了。
她與天帝天後有着殺母之仇,對火神旭鳳客氣敷衍,不喜胡言亂語的月下仙人,但對這謙謙君子般的夜神潤玉,觀感卻尚算良好。
——至少在待人處事一道上,他看起來很有禮貌,令人心裡熨帖。
但再有禮貌,他也是天界人,多少還是得防備一些。
錦覓換上客氣疏離的笑容,“花神錦覓,見過夜神殿下。”
潤玉敏銳地發現了她的态度變化,心裡覺得奇怪,又想起幾日前旭鳳說過的“感覺花界對他抱有敵意”的一番話,暗道:難道我也跟旭鳳一樣,被針對了?
他是個不喜歡誤會的性子,加上花神本人就在這裡,不問,他心裡疙瘩難解,問過有了答案,自己也可去栖梧宮告訴旭鳳。
潤玉誠心發問:“花神仙上,潤玉是否做過些得罪花界、得罪花神的事情?”
錦覓:......
她笑出了聲:“你與火神果真是血濃于水的兄弟,連問的問題都一樣。”
潤玉愣了一秒,“還請花神告知。”
“罷了罷了,你這麼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錦覓收斂笑容,見旁邊有石桌、石凳,轉身幾步走到那裡坐下,“其實也很簡單,就是我們因你父親之過,遷怒你了。”
潤玉走到錦覓對面坐下,“因為我父帝與先花神之間的糾葛?”
錦覓:“是的,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再揪着陳年舊事不放,你們天界人又要說我們花界小家子氣了。”
“是旭鳳說的?”潤玉跟她道歉,“花神,旭鳳說錯話,我替他給你道個歉,對......”
“不用了......”錦覓搶話,她高昂着頭,神氣地說:“他罵我花界,我也罵了你們天界,互相扯平了。你是他兄長,罵我們花界的又不是你,不用替他道歉。”
潤玉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女子:性格直爽,是非分明,會跟魇獸做鬼臉,帶着些孩子氣,覺得他的真身好看,聽到他的身份時有些戒備,可誤會解開後又真心相待,對他沒有同情、谄媚和厭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