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錦覓就托秦潼向熠王遞上請辭離開的折子,隻是左等右等了足足三日,依舊沒有收到準予離開的批複。
這日夜間,錦覓一邊慢騰騰地收拾着行李,一邊心神不安的想着事情。
那晚過後,旭鳳的影子就總萦繞在錦覓的腦海中,甭管她做什麼或不做什麼,總是輕而易舉的就會想起他。
這三日,錦覓認真剖析了一番自己的内心:她得承認,經過這三年的相處,她對熠王旭鳳确實有了點不該有的心思。可她身為聖醫族的聖女,焉能對熠王動情、甚至奢望與之在一起?再者,熟知聖醫族族規、身為一族表率的自己,焉能明知故犯?
這事,無論作如何想,她與熠王都不會有結果。
既然明知無果,又何必踏足?不如揮慧劍斬情絲,徹底掩埋掉這段無望的情感。第一步,先從離開熠王宮開始。
再過兩日,最後一批藥材就能收拾妥當。錦覓擔心再拖下去會越走不成,打算等藥材收拾好,就立即帶着雙華回聖醫族。
幾乎是她剛做下決定,一擡頭,發現旭鳳正一步一步從外面走進來。
錦覓心裡忽然緊張起來:他怎麼來了?他來找我是要說些什麼嗎?那我又該回他什麼話呢?
看他一步步靠近,錦覓的小心髒愈發砰砰砰亂跳,還不等她組織好語言,旭鳳的雙手便按住了錦覓的肩膀,滿是深情的凝望着她。
“錦覓……”
錦覓的臉頓時紅彤彤一片,嗓子更像是被什麼堵住了般,吐不出半個字。
她的一顆小心髒跳得不受控制,即使臉上戴着面紗,錦覓依然聞到了旭鳳身上傳來的濃重的酒味,眉頭當即就是一皺:“王上,你喝醉了?”
“今日衆大臣再次聯名上書,讓我立後納妃,早日開枝散葉、延綿子嗣。”旭鳳邊說邊走到座椅處坐下。
“衆大臣也是為了鞏固江山社稷,再者王上已行過加冠禮,也到了該婚配的年紀了。”錦覓下意識說道。
“你也如此想?”旭鳳眼睛一亮:“那你覺得我該娶誰?”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這副模樣,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能配得上王上的人,自然得是名門望族裡的大家閨秀。”錦覓忽然不敢擡頭看他,隻能垂眸看着他座前的桌案。
“大家閨秀?”旭鳳心裡頓時生出一股不悅,他略有些失望地看着她,嘴裡嘲諷道:“誰是你口中的大家閨秀?穗禾嗎?”
錦覓裝作聽不出他話裡的失落,隻應聲道:“王上文韬武略,公主金枝玉葉,佳偶天成本是件好事,然則王上與公主已是兄妹之情,若是貿然在一起,此舉不妥。”
“你這話,也有些道理。”旭鳳眼裡、心裡又升起了一絲期待,“那誰更适合當我的王後?”
錦覓擡頭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從他直直望向自己的目光中,錦覓再次感受到他眼裡的期待,她像是突然間被針刺了一下,感到刺刺的疼痛。她慌忙找借口轉移話題,“王上,我那道請求回聖醫族的折子可閱過了?”
“看過了。”旭鳳态度敷衍。
錦覓從他急劇轉變的态度中,領會到他不肯讓她離開的意思,停頓了幾秒,她說:“王上曾允諾過我一個心願。”
旭鳳怔忪幾秒,寥落道:“我以為,你想要的是一道不必殉葬的赦令……”
“王上能下旨廢除聖醫族聖女殉葬一事嗎?”錦覓反問道。
旭鳳眉頭微皺:“我現在廢除不了,但我可以答應你,以後一定廢除殉葬一事。”
錦覓不甚滿意他這個答案,不是不信任他,而是她知曉此事不易:“我今日若得王上赦令,躲過了殉葬的族規,可還有下一任聖女,下下任聖女,她們依舊躲不過殉葬的宿命,縱使聖女不必殉葬是我的心願,但百年族規,豈是輕易就能更改的?”
旭鳳眉宇緊皺:“你不信我?”
“不!王上,我相信你以後一定會廢除聖醫族殉葬一事,但我也深知要想做到這條何其不易,我不想把王上的承諾浪費在這裡。”
“所以,你甯願把本王給你的承諾,用在離開本王這事上,也不願為自己留條活路?”
“一朝為聖女,一生不可移。臣活着,是王上的人,臣死了,是王上的死人,這是聖醫族百年族規,生死相托,臣不敢逾越。”
“什麼生死相托?”旭鳳猛然起身按着錦覓的肩膀,語氣很是強烈:“我不要你為我殉葬,反而我要讓你好好活着,我不要你做我的什麼活人死人,我隻要你做我的人!”
“跟你相識這麼久,你以為我不了解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