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九霄雲殿外面那長長的階梯上下來後,牡丹問錦覓:“主上,你是要跟我們回花界,還是跟水神回洛湘府?”
錦覓轉身看了看洛霖,洛霖眉眼溫和的看着她,錦覓轉回身回答牡丹:“三位芳主,我跟爹爹說好了,今日先跟爹爹回洛湘府,明日一早再一起回花界。”
牡丹想着他們父女分别了四千多年,一朝相認,二人定然有許多話要說,洛湘府畢竟也是錦覓的另一個家,錦覓回去看看也好。
牡丹:“好,那我們先回花界了。”
“三位芳主路上注意安全。”錦覓送别了三人,跟着洛霖回了她在天界的家。
洛湘府既有潤玉璇玑宮的低調内涵,又有栖梧宮的貴氣莊重,府内有假山有流水,一切看起來卻又樸素自然,渾然天成。
洛霖臉上沒有往日的古井無波,反倒是一直洋溢着喜意。他高高興興的領着女兒入府,很鄭重地對她道:“覓兒,歡迎你回家!”
“嗯,爹爹,我回家了!”錦覓彎了唇角。
臨秀今日有事出門,不僅錯過了九霄雲殿内上演的廢除荼姚後位這一重大戲碼,也錯過了洛霖與錦覓父女相認的壓軸戲,辦完事情聽到消息後,立即趕回了洛湘府。
“洛霖!”臨秀急急忙忙跑進府内,邊跑邊喊:“錦覓是梓芬的女兒嗎?梓芬她在這世上還有骨血對嗎?”
突然她停了下來,看着回望着她的錦覓,恍惚中像是看到了幾千年沒再相見的故人,眼淚一下就氤氲了眼眶,“梓芬,是你嗎?”
錦覓頭一次面對這樣的場景,有些無措的站在原地,“爹爹,我……”
洛霖先對錦覓說:“沒事。”又擡頭看臨秀,溫聲道:“臨秀。”
臨秀急忙擡手拭去眼角流出來的淚水,臉上露出真切的笑容,上前抱住錦覓,心疼道:“孩子,這幾千年苦了你了。”她又松開錦覓,給錦覓理了理額頭上有些微亂的劉海,“好在現在你回家了,以後就有我們寵着你,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哈!”
錦覓看着她滿是關懷的眼神,一顆心瞬間柔軟下來,也再次對自己沒有早點和爹爹相認感到後悔,她點點頭:“好!”
用晚膳時,洛霖與臨秀二人不停往錦覓碗中夾菜,錦覓見飯菜都要堆成小山了,趕緊阻止二人泛濫的愛意:“夠了夠了,再給我夾菜就要吃不下了。”
“覓兒多吃點!”臨秀還想再給她加一塊紅燒排骨,錦覓連忙用手蓋住自己的小碗:“浪費可恥,等我吃完碗裡的,若是還覺得餓,您再給我夾菜可好?”
“好,都聽覓兒的!”臨秀聽話的把那塊排骨放回盤子裡。
又吃了幾口碗裡的飯菜,錦覓忽然冷不丁的問臨秀:“您說,我該怎麼稱呼您呢?”
臨秀愣了一下,就聽錦覓繼續道:“我聽說您與我娘情同姐妹,按這個理,我該喚您臨秀姨,可您與爹爹又是結發夫妻,按人倫禮儀,我該叫您母親。”
臨秀不禁擡頭看洛霖,洛霖與她對視一眼,師兄妹幾千年的默契讓臨秀一下就明白,洛霖這是讓她自己做主,她便微笑道:“覓兒喜歡如何喚我都行,一切按你的心意來。”
錦覓夾菜的手一愣,猛地擡頭看臨秀,想從她臉上看出這話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
後母這個身份,甭管是在人間的話本子裡,還是身邊人的案例,似乎都是一個惡毒的存在。
花神繼任儀式時與臨秀的短暫見面,錦覓對溫柔可親的臨秀印象很好,可她心裡也沒底,這樣的一個人,當知道自己是她丈夫與别的女人生的私生女,還礙到她的面前,這位上神可還能保持住自己溫柔可親的形象?而她對自己又會是一個什麼态度?
錦覓想再确認一遍:“您說的是真的嗎?真的要按我的心意來?”
“稱呼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開心。”臨秀怕她光吃菜會口渴,拿着湯勺盛了碗湯遞給錦覓,“這湯不錯,覓兒你也喝點湯。”
“謝謝您!”錦覓低下頭沒再說話。她不提,洛霖和臨秀也不追問,這個問題也就不了了之。
享用完一桌子豐盛的飯菜後,錦覓回了她在這裡的閨房,而洛霖和臨秀則在院内的亭子裡談心。
今日臨秀出門辦事,對九霄雲殿上發生的事情隻知道個一鱗半爪,洛霖就在這時将今日發生的種種事宜都悉數告知于她。
臨秀聽完很是感慨:“當初在花界參加花神繼任儀式時,我就覺得你與錦覓很是投緣,未承想,她竟會是你與梓芬的女兒。”
“她如今成長的如此優秀,梓芬知道了,肯定會為錦覓感到高興的。”說到梓芬,臨秀又想到洛霖剛剛告知于她的當年真相,神色都落寞了,“當年的梓芬經曆了那麼多,我們竟然一無所知,若是……若是……”回想起當初發生的一切,她心中很是後悔,眼眶都變紅了,“若不是當年聽信天帝謠言,我又怎會與你結為夫妻,這般傷害梓芬?”
一想到是自己當年的舉動傷害了梓芬,甚至害得梓芬離魂天外,臨秀就很是自責,“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你我都知道梓芬的性子,若是能重來,恐怕結局也是一樣的。”洛霖看着自責内疚的臨秀,他道:“要說錯,皆是我的錯,我不該聽信天帝,害了梓芬……”又看着因與自己成親,而蹉跎了芳華的臨秀,愧疚道:“……也耽誤了你!”
“今日荼姚被廢,所做惡事盡數被揭露于人前,如此也可告慰梓芬了。要不是今日錦覓将一切都說了出來,不知道事情真相還要隐瞞我們多久!”臨秀想到自己身為梓芬的好姐妹,卻沒能幫她讨個公道,心中更是又愧又恨,“要是我們實力修為再強點,要是我們再可靠點,梓芬和花界就不會選擇隐瞞錦覓的身世,你們父女二人也不會分别四千多年。”
“如今一切已成定局,你我再自責悔恨亦是無用了。”洛霖歎了口氣,又想到錦覓,臉上不禁泛起一絲微微的笑容:“能夠認回錦覓,或許是梓芬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我一定要好好對錦覓,把過往時光中缺失的愛都加倍補償她。”
臨秀贊同道:“還有我,以後錦覓便也是我的女兒。”
聽了這話,洛霖心中很是感動。
翌日一早,洛霖、臨秀和錦覓三人一同前往花界。
“來了來了,主上和水神他們快到了!”喇叭花精遠遠看到幾人身影,大聲将消息傳達給遠處的花界衆人。
衆人一聽,心中就是忍不住的緊張。
“大家夥兒都準備好,一會兒主上回來時一定要給她最大最響亮的歡迎儀式,各姐妹們都拿出自己的氣勢來,可千萬别掉鍊子了啊!”
“一定不掉鍊子!”
“好,那抓緊時間各就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