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德……
蘭蒂芙心裡念着這個名字,突然心底産生一股抗拒。比安卡一邊拉着蘭蒂芙往長廳另一頭去一邊忙不疊地勸:“艾沃爾的事交給西格德管最合适不過了,你怎麼不直接去找他呢?他不可能坐視不管的吧?你正好也和他多聊聊啊。”
把蘭蒂芙推到西格德房間門口後,比安卡就神色暧昧地拍拍女兒的肩轉頭離開了。蘭蒂芙在西格德房間門口踯躅片刻,回頭看了看母親已經沒了身影,幹脆果斷從西格德門前離開繞過長桌往門外去。
找西格德豈不是又要等他穿戴齊整召集人手……那也太慢了,更何況艾沃爾可不是弱女子,眨眼間沖上桌面揮劍精準削掉人一隻耳朵的身手也算百裡挑一了,倘若她果真被五個地皮流氓纏住,她需要的不是浩浩蕩蕩的救兵,而是避免猝不及防陷入被動雙拳難敵四手……
決定了。
蘭蒂芙決定不再麻煩任何人去救艾沃爾,她徑直鑽進自己的房間從牆上取下兵器,背上圓盾挎上劍大步流星走進長屋外的夜晚寒風中。
蘭蒂芙一路疾走離開院子順着大街往西邊去,她無法确定艾沃爾此時此刻可能在哪,她隻能照着之前對父母推測的說法那樣往海邊港口趕去。
蘭蒂芙就這麼疾走加小跑,走下通往碼頭的長坡時都已經氣喘籲籲,臉頰生疼。她不得不摁着胸口緩緩呼吸,用力吐出幾口氣後蘭蒂芙擡頭就望見道路那頭有個邊走邊揉自己手腕的高大人影朝自己走來。一開始蘭蒂芙還以為自己看岔了,眨眨眼再細看那确實是艾沃爾無誤。
蘭蒂芙立馬提起裙子邁開僵硬發酸的雙腿朝艾沃爾跑了過去,艾沃爾剛把視線從自己手腕上擡起望向前方,正巧望見蘭蒂芙面朝下摔了個狗啃屎,紅發好像水母般散開鋪散在地上,盾牌和短劍碰的乒乓響。
艾沃爾趕忙跑上前去将她拉了起來。
“我真是……笨手笨腳。”蘭蒂芙一邊站起身撩起頭發一邊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本想來幫你。”
“哦,謝謝你的……好意。”艾沃爾仍舊用一隻手攥着蘭蒂芙的胳膊說,“不過我都搞定了。”
“真的嗎?”蘭蒂芙邊問邊望向海邊,果然看見幾個濕淋淋的人影狼狽地爬上碼頭,立刻警惕地握緊盾牌。
“他們不會再來找茬了,相信我。”艾沃爾挑挑眉笑道,“到底不是亡命徒,受點傷就适可而止了。”
果然那幾個渾身淌水的混混手腳并用爬上碼頭後雖然看到了不遠處的蘭蒂芙和艾沃爾,但最後也隻是默默各自離開。
“誰踢了你?”艾沃爾指了指蘭蒂芙腹部位置的鞋印問道,蘭蒂芙扯扯嘴苦笑:“還能有誰。”
“我陪你回去。”艾沃爾從蘭蒂芙腳上擡起視線時說道,“晚上你最好把腳敷一敷。”
蘭蒂芙笑着點點頭,又忙問:“你呢?你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艾沃爾搖搖頭扶起蘭蒂芙的胳膊往前走,“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猜的。”蘭蒂芙說着突然笑得有幾分憨氣,又問,“你真的……獨自解決了他們五個?”
“你不相信我?”艾沃爾莞爾問道,又回頭看了眼身後說,“那條船本身就是一種優勢,利用起來他們就無法随心所欲地包圍我。”
蘭蒂芙愣了愣接着眼睛一亮,露出燦爛的笑容點了點頭。冷不丁她又“嘶”了一聲,看她皺臉縮脖子的表現,準是一不注意又走疼了左腳。
“我背你吧。”艾沃爾建議道。
“你……背我?”蘭蒂芙微微挑起眉毛,“真的嗎?”
“怎麼,”艾沃爾立刻拉下臉來,“你擔心我背不動?”
“不不,怎麼會?”蘭蒂芙上下打量艾沃爾一番笑得合不攏嘴,“你一看就是能輕松扛起兩個我的人,一邊肩頭上一個。”
艾沃爾也沒料到蘭蒂芙能這麼誇,不由得咧起嘴角,快走兩步來到蘭蒂芙跟前半蹲下身。蘭蒂芙立刻會意,不再扭捏推辭俯下身就趴了上去,讓艾沃爾撈住她的兩條腿将她穩穩當當背了起來。蘭蒂芙撥開艾沃爾背上的長長發辮,然後心滿意足地摟緊她的脖頸靠在她肩頭。
“話說,艾沃爾,”蘭蒂芙終于有機會說出剛剛她在來時路上就思考過的問題,“那個艾加爾跟你到底是什麼仇?”
艾沃爾沉默片刻,在蘭蒂芙開始不知所措時才沉聲答:“滅門之仇。”
滅門……
蘭蒂芙想起來了,艾沃爾之所以會成為斯蒂比約恩的養女,就是因為她的親生父母在針對艾沃爾家鄉海厄波爾的一次大屠殺中雙雙死于屠刀之下,不隻是父母,科約特維和他手下連狗和雞都不放過,在奸淫擄掠縱火濫殺一整夜後海厄波爾成為了隻有屍鬼和噩夢栖息的恐怖之地。而艾沃爾成了整個海厄波爾當地人中唯一一個幸存者,巧的是那個晚上斯蒂比約恩父子正在海厄波爾落腳,又幸運地逃過了屠殺,順帶将死裡逃生的小艾沃爾救走帶回佛恩伯格收養。
早在西格德剛在海于格松小有名氣時,他年少時勇救義妹的轶事就跟着一道傳開。有所聽聞的蘭蒂芙自然會以為他們兄妹關系一定十分融洽,艾沃爾肯定非常依賴崇拜她的救命恩人,因此在親耳聽到艾沃爾當着衆人面大剌剌罵兄長時白癡時蘭蒂芙還真是大吃一驚。
這就是蘭蒂芙聽說的,有關狼吻者艾沃爾的全部過去。再細節的比如能解釋艾沃爾和艾加爾恩恩怨怨的過往,她就不得而知了。
“他……呃,”蘭蒂芙舔了舔嘴唇試圖更妥當地組織語言,“艾加爾也參與了嗎?他……他看起來很年輕?不過也可能是我沒看清楚……”
“那人不是艾加爾,否則今晚不會這樣簡單就了事。”艾沃爾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艾加爾的家人為了保護他使了一招調虎離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