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瑟實在不理解為什麼蘭蒂芙淩晨起來非要洗澡,害得她還得打着哈欠去燒水,還好她擅長交際後半夜裡還能拉起來個怨種陪她一起幹活。
希瑟更加不理解,為什麼蘭蒂芙洗着洗着突然朝桶外幹嘔了兩下,等她興奮問是不是有喜了,蘭蒂芙又堅決搖頭說不是。
希瑟更更加不理解為什麼蘭蒂芙洗完澡立刻穿戴齊整頂着清晨料峭寒氣外出去了,蘭蒂芙這一出門就忙到中午頂着兩個黑眼圈拖着腳步回到長屋大廳一屁股坐了下來。
這一早上她确認倉庫羅列表單估算物資就夠夠的了,清點人頭了解關系安排座位才是令人頭大的活兒,這裡頭可全是人情世故,安排不當引起不滿進而導緻積怨在心這種事蘭蒂芙早有耳聞,她以前也不是沒遇到過。口糧就更是重中之重,個别船員對位置不滿那隻是個别問題,口糧出了問題那就要得罪一整船的人,蘭蒂芙想起來就頭痛。
雖然其實,她也算是熟練工了。過去剛當上領主夫人沒多久的母親比安卡就是因為航前準備太瑣碎又很重要而總是推脫,更何況她确實被父親罵過幾回,所以試過幾次後但凡領主家有人遠航,準備工作全都是蘭蒂芙來做。
可是再熟練也改變不了貴族家裡的出航準備就是尤其特别地麻煩的事實,更何況蘭蒂芙初來乍到,本地人除了西格德兄妹倆誰都不熟悉,其他最多隻是眼熟而已,所以這活計對她來說真是個大工程。
蘭蒂芙這頓午飯吃得是唉聲歎氣,并且她發現自己一難過就總會想起艾沃爾,并且莫名相信隻要見到她心情就會好轉。
那麼問題又來了,艾沃爾又在哪兒忙為什麼自己轉悠了一整天也不見她呢?
冷靜點蘭蒂芙——開始想念艾沃爾後沒多久她腦子裡就會有個嚴厲的聲音呵斥她——你忘了艾沃爾最近如何待你的嗎?早早完成她的任務把勞菲解救出來才是正經,别惦記那些有的沒的了。
于是蘭蒂芙滿心苦悶地扒拉了幾口飯菜後絕對小憩一會兒再動身,她感到自己不把事情辦得妥妥帖帖就沒有食欲。
當她迷迷糊糊地從硬邦邦的桌面上擡起頭時,突然感到耳朵邊臉頰上傳來毛茸茸的觸感,伸手一摸蘭蒂芙發現是件鬥篷——有人把鬥篷趁她睡覺時搭在了她肩頭上。蘭蒂芙扯過毛領一看感到十分眼熟,再仔細瞧瞧便想起來了,這是艾沃爾的鬥篷。
意識到這一點後蘭蒂芙猛地站起身左看右看,長廳裡除了幾個面生的還在桌邊吃東西,就剩下奴隸來來去去。
蘭蒂芙還不死心,她找到中午十分在這兒當值的奴隸,問了才知中午艾沃爾果真來過長廳,但并沒有誰親眼看到她把鬥篷脫下給蘭蒂芙蓋上。
算了,無所謂,蘭蒂芙攏好領子心想,還鬥篷的時候問清楚不就得了。不過這事兒急不得,因為蘭蒂芙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做。
緊趕慢趕準備萬全可以出航時已經時近傍晚了,蘭蒂芙整個下午幾乎是從未停歇,到了最後确認的節骨眼上汗水早已浸透了她的衣物。她也顧不上這許多捏着單子點人頭,同時視線在忙碌的船員之間來來回回好第一時間發現哪裡出了問題。
不過其實也不太需要她特别留意。
“蘭蒂芙!我的随身包袱剛剛不小心塞艙裡了!我要拿出來!”“我能不能帶我的狗上船?很小隻的?”“我忘記拿東西了!回家一趟!一定要等我!”“我的劍鞘怎麼蹭掉一塊漆了?我放這兒的時候好好的!”“蘭蒂芙,我的盾挂不上,怎麼搞的?”……
像這樣混亂的情況蘭蒂芙早有預料,不過麻煩比她以往遇到的要多一些。她心裡也清楚,許多人見她頭回組織故意給她添堵。
但這類人并不知道蘭蒂芙過去已然充分鍛煉,經驗豐富,哪些是真心需要幫助哪些是故意找茬哪些她無能為力哪些她可以解決她很快就能判斷,面對故意找茬的她一概簡單粗暴地讓滾蛋。至于那個盾牌死活挂不上長船外側的,蘭蒂芙過去一瞧,那人盾牌的把手都斷了,蘭蒂芙一時也分不清對方到底是不是故意,幹脆揚起盾牌拍在對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