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蒂芙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幹脆順坡爬:“是啊,你記得就好,所以能告訴我你接下來到底打算做什麼了嗎?”
“去海澤比。”
“啊?”
這個回答是蘭蒂芙完全沒料到的。
“你去海澤比做什麼?”蘭蒂芙繼續追問下去,她得确定艾沃爾不是應付她。
“埃裡克受罰的時候,你不是在現場麼。”艾沃爾說着瞥了她一眼,“抄沒的那一堆家财可是巨款,交給别人處理父親不放心,所以讓我帶去海澤比處理掉。”
其實蘭蒂芙想聽到的不是這種計劃,去海澤比跟趕走西格德有什麼關系?但她多看幾眼艾沃爾的側面又怕真把她惹毛了,于是隻得按捺住蠢蠢欲動的心又問:“能帶我去嗎?”
“什麼?”艾沃爾的表情像是一時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也想去海澤比看看。”蘭蒂芙微笑着說道,“海澤比建成至今半個世紀了,如今也成了數一數二的伯爵領,聽說戈德弗裡德曾經在那裡擊退過查理曼的大軍,現在還有迹可循,我想去……見識一下。”
“你知道的還挺多。”艾沃爾勾了勾嘴角,似乎仍然在回避蘭蒂芙的目光。
“所以呢?我到底能不能一起去?”
“……可以。”
“真的嗎!”蘭蒂芙的興奮毫不掩飾。
“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吧。”艾沃爾撓了撓頭說,“不過你得抓緊時間收拾。”
“你什麼時候要走?”
“明天。具體時間待定。你最好再去問問斯蒂比約恩。”
“啊……對。”蘭蒂芙剛剛雀躍起來的心情又低落下去,“可是他人不是在斯塔萬格麼?我……要不這樣,等你準備出發時帶上我順帶去趟斯塔萬格,待我問明白斯蒂比約恩的意見再說。”
頓了頓蘭蒂芙又忐忑問:“是不是太……麻煩了?”
艾沃爾沉默片刻搖搖頭:“不會。”
接下來一時間内兩人皆無言語,以至于安靜得有些壓抑,蘭蒂芙總覺着她們之間可以不至于如此相處,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蘭蒂芙真想直接問艾沃爾到底對自己有什麼不滿,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但顯而易見得是對方若是堅決否認蘭蒂芙也拿不出任何證據來駁斥對方。
這種争論到底還是太幼稚且毫無意義,沒準還會惡化兩人本就十分冷淡的關系。
于是蘭蒂芙幹脆松開艾沃爾悶頭趕路,她本來也該抓緊時間,畢竟是要去救人。至于和艾沃爾之間可能存在的問題,如果斯蒂比約恩同意的話她還能和艾沃爾共同出國遊玩,她相信這趟旅程會給她們提供更多的機會。
來到勞菲跟前時她又是完全昏迷不省人事的狀态,唯一值得令蘭蒂芙松口氣的是上回她來時給勞菲做的禦寒措施都沒被惡意破壞。蘭蒂芙喚了勞菲幾聲勞菲最多也隻能做到緩緩擡頭緩緩睜眼,哪怕是眼皮都動得有氣無力,蘭蒂芙明白她這主要是餓太久導緻的,于是掏出随身攜帶的匕首上前去割開捆縛勞菲的繩索,割着割着勞菲整個人就癱軟着趴到蘭蒂芙身上,她雖說受了不少苦身形削瘦但畢竟個子很高,蘭蒂芙差點沒撐住跟着一起跌倒地上。
艾沃爾歎了口氣上前撈起勞菲一隻軟塌塌的胳膊說道:“我來背,這裡離先知小屋更近,先讓她吃點東西暖和起來。”
蘭蒂芙也提不出更合适的建議了,在幫着艾沃爾将勞菲背上背時還說了聲謝謝,她認為這是替沒力氣也不願意低頭道謝的勞菲說的。
艾沃爾背起勞菲來依然健步如飛,甚至是沒到腳踝深的積雪也阻滞不了她的腳步。蘭蒂芙還得要快步疾走才能跟上她的步伐。這段路确實也無人有閑情逸緻聊天,越往山上去寒風越割人,蘭蒂芙與艾沃爾幾乎是一路疾走來到先知小屋門口,令蘭蒂芙意外的是門口竟然已經站着個女人并且看起來像是已經等待許久。
這女人有一種獨一無二的清冽氣質。她生了張嬌小圓潤的鵝蛋臉,五官線條也精緻柔和,但那雙塗畫了濃重眼妝的母鹿般的雙眸裡卻透着股與乖順無關的野性,尤其是她直直看着你的時候,甚至能教人感到莫名壓迫感。
看年輕女人的裝束蘭蒂芙就能斷定,此人是個沃爾娃女巫,但她聽佛恩伯格本地人說起過,說佛恩伯格的女先知年紀很大了,所以這位女子是……
“瓦爾卡,”艾沃爾先上前打招呼,“能讓我們進去喘口氣嗎?”
“當然,我母親早就讓我們準備迎接你們了。”名叫瓦爾卡的女人微笑着側過身去說道,“快進來吧。”
于是艾沃爾背着勞菲加上蘭蒂芙前後進入先知小屋,這還是蘭蒂芙頭回來到本地先知的住處。先知的小屋門口兩側挂着的各種動物骨骼串成的裝飾物上停留片刻,她知道屋裡還會有更多這玩意兒。
果然屋裡藥味兒很濃,不過到底是草藥而已也算不上刺鼻難聞,瓦爾卡和蘭蒂芙一道把滿臉痛苦之色的勞菲從艾沃爾背上扶下來,扛進廳裡扶到矮凳上坐好,籬牆後瓦爾卡的母親斯瓦拉正卧病在床,她是個上了年紀頭發灰白的老婦人,頑疾與不可抗拒的衰老令她皺紋縱橫,病容憔悴。蘭蒂芙風聞她年輕的時候是聞名天下的絕色美人,許多大小領主登門求親踏破門檻,但是瓦爾卡的生父是誰知之者甚少,最大可能就是現今的霍達菲爾克國王埃裡克,不過現在不是八卦的時候。
“咱們的王妃殿下來了,還有艾沃爾,”斯瓦拉笑容蒼白但真誠,“真是稀客。瓦爾卡,你去照顧傷者吧,蘭蒂芙跟我有要事要談。艾沃爾,我給你準備了你最愛吃的炖肉,你可以就着爐火享受它好好歇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