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日德蘭島北端便離開了卡特加特海峽,進入斯卡格拉克海域,雖說西南方海灣上港口衆多,但艾沃爾的長船想要抵達目的地還得繞過林讷角駛入北海。
終于望見呂加菲爾克海岸線時,他們已經在海面上航行了五日之久,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艾沃爾确實感到離卡特加特越遠海風就越冷冽。
其實也沒毛病,畢竟的确是在北上。同樣的季節,丹麥就是比挪威溫暖。
這麼多天足夠艾沃爾恢複氣力了,想起五天前還在海澤比時,動身離開前一天晚上艾沃爾還是使不出一丁點力氣。就撈那麼個破箱子好像把她這輩子的精力全耗幹了,真真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隻是把胳膊擡起來都抖個不停,杯子也拿不穩,久違地體驗一把作為“弱女子”的生活感受。艾沃爾還一本正經地拜托格爾達,說自己現在要全賴她保護了。
至于那個費了老大勁拖回港口就地打開的鐵箱,的确是有值錢的好貨,三塊銀錠,兩塊金磚,四根海象牙,還有被泡爛的一塊貂皮,兩本勉強看得出原本豔麗色澤殘留的福音書,這些七七八八的玩意兒轉手賣掉後果真又是一筆橫财。分錢時艾沃爾和奧瓦德好一頓讨價還價,各自甩出五花八門的理由證明自己應該多拿幾分,奧瓦德要對半分艾沃爾要二八分,他倆唇槍舌劍聽得格爾達腦子都快跟不上了,最後一錘定音的還是艾沃爾上船上的戰士和她王女的背景身份。
“我這麼說吧奧瓦德,”艾沃爾居高臨下毫不掩飾輕蔑俯視着臉紅脖子粗的奧瓦德,“我與你三七分已經是我能忍讓的極限了,沒有你我仍有可能從别人嘴裡得知沉船位置,畢竟你的消息也是二手,沒有我,這船再沉五十年也無人能撈,我用命換來的寶藏我還分你三成沒有已經是罕見的慷慨,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非要試試我的底線。”
說到這兒艾沃爾還将手摁上了劍柄,奧瓦德也不是遲鈍的傻子,注意到之後他臉色一寒,到底是同意了三七分。
還是得靠拳頭。這點格爾達還是能看明白的。
拿回來的七分錢财格爾達一分沒留全給艾沃爾了。但艾沃爾可不會因此感動,格爾達想拿這筆錢抵債的算盤她清楚得很,隻是懶得點破。
不過有一件事,格爾達無論如何也想知道。
為什麼艾沃爾單單給自己挑了個陳舊腐蝕的老版錢币留着,用她那雙顫巍巍的手洗了又洗,擦了又擦,讓本來糊滿苔藓和殘渣的錢币再次紋路清晰還能映射啞光,然後艾沃爾再拿根繩兒小心翼翼地将錢币串起來揣在兜裡,時不時還要确認一下沒丢失,格爾達過去可從沒見過艾沃爾對什麼物件這樣珍惜在乎。過去她得了什麼稀奇玩意兒帶回家也是當擺件吃灰,要說她最愛的物件還得是各種兵器,所以像這回這樣對個沒有任何用處的“廢物”這樣上心屬實怪哉。
當格爾達問起艾沃爾就立刻拉下臉應付:“跟你沒關系。”
就格爾達對艾沃爾的了解,她都這樣說了那再如何軟磨硬泡也是套不出更多實話的,格爾達隻能幹脆放棄。
不過還有一件事格爾達無論如何也不想敷衍對待,眼看抵達目的地也就是半天的鲸路了,格爾達越發地感到緊張不安。
“馬上就要進呂加菲爾克了。”格爾達抱住艾沃爾的胳膊湊近她問,“你是動手之前不準備告訴我計劃嗎?難道沒打算讓我參與?”
“實際上,我也沒有計劃。”艾沃爾回頭看向她一本正經理直氣壯。
“啊??”格爾達立馬繃直身體難以置信地瞪着艾沃爾,“你完全沒有……計劃?”
“你别激動。”艾沃爾放緩了口氣說,“先去海澤比,再回朗格納松,如此漫長的旅途會遇到什麼意外都難說,再說我們都對朗格納松的情況一無所知,我現在隻能說——做好了準備。”
“什麼準備?”
“還能什麼準備?”艾沃爾湊到格爾達耳邊壓低嗓音說,“替你奪回朗格納松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