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沃爾捏起那節指骨将它從箱子裡取出,湊到跟前仔細看了看還聞了聞,除了淡淡的黴味和鐵鏽氣息,什麼也聞不到。考慮到現在是深冬季節,這人手指被切下應該至少超過一個月。而且拿她自己的手指比較,才到同一節手指的一半多點長度,就算是女人,隻要是成年都不會差這麼多,這一小節手指被切下前應該屬于一名幼童。
确實,這還真有點意思。
“另一個箱子呢?”艾沃爾扭頭問,戈德溫這就把另一個皮箱拖了過來,裡頭是三塊長條銀定,看成色分量挺足。
“這銀錠最開始幾乎要跟箱子凍在一起了,”戈德溫揉了下鼻頭說,“但是箱蓋上的霜層卻能看出人手摸過的痕迹,那個男人想花掉這些銀塊但又忍住了,畢竟直接用金塊銀塊交易很難不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艾沃爾不動聲色地将他打量一番,發現他跟自己一樣全身濕透瑟瑟發抖,臉色白中透青,說話氣息都打顫。
“這我先保管。”艾沃爾說着将指骨放回箱子裡啪一下蓋上,“那個歸你了。”
“啊?”戈德溫還一下沒反應過來,“哪個?”
“還能是哪個?”艾沃爾反問時毫不掩飾滿臉不耐煩。
戈德溫又瞥了眼箱子,難以置信地瞪大眼。
“都……都給我?”他指了指皮箱視線在艾沃爾跟銀子之間來回掃,“真的?你……你不要?”
我想要啊。艾沃爾打心眼裡承認給自己聽,但不吃飽哪來的精神頭幹更多的活呢?
艾沃爾故意拖長音調:“如果你覺得實在太多……”
“不多!不多!我可缺錢了!謝啦頭兒!這是解了燃眉之急呀!”
還燃眉之急,艾沃爾翻個白眼用肩膀頂開門走出屋去。迎面寒風吹來冷得她渾身上下都抖如篩糠,手指已經幾乎不能動彈。她怕自己連個箱子都抱不住,于是腳下走得飛快,擡頭瞥一眼天邊她毫不意外發現海天相接之處已經泛起魚肚白,不由得又感到一陣頭疼。
自個兒家門她幾乎是用肩膀撞開的,這與情緒無關,純粹是她凍連推門這麼簡單的動作都沒法如常完成。也不知達芙是壓根沒睡還是睡得很淺,一聽到碰撞聲就立馬飛奔出來,正好看到艾沃爾用背艱難地頂上門張望着該把箱子放哪兒好。
“你……你這是冬泳去啦?”達芙目瞪口呆地看着艾沃爾匆匆從自己跟前走過帶起一陣刺骨寒涼刮過鼻尖,話雖然問出口了但她從來就沒期待過回答。
艾沃爾往牆上一靠,呼出口寒氣森森的白氣,用難掩顫抖的聲線吼道:“快去燒水!”
*
地下室本就陰涼生寒終日不見陽光,深冬裡更是冰冷刺骨,吐息凝霧,然而此刻為了檢視索博斯坦的屍首,艾沃爾和斯蒂比約恩兩人不得不暫時忍受這冬天裡耗子都不想呆的地下室。
“所以,這就是三天下來你給我的答複。”斯蒂比約恩兩手叉腰俯視着平躺在木桌上的屍體問,“一具屍體。”
艾沃爾也自知什麼話都沒拷問出來就讓索博斯坦變成屍體确實理虧,所以隻是無聲地歎口氣說:“他應該是早就做好了自殺絕口的準備,果真是訓練有素。”
“訓練有素,難道你不是訓練有素嗎?”斯蒂比約恩已經掩飾不住口氣中的強烈不滿,“可你這三天下來你什麼收獲都沒有!”
“也不完全是這樣。”艾沃爾連忙解釋,“此人深夜潛出城外是為了跟他的接頭人密會,隻是接頭人——”
“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