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蒂芙拒絕了希瑟給她弄來早餐就在屋裡吃的建議後,就那樣呆呆枯坐在床上,聽着門外人來人往的喧嚣聲發呆,和遲鈍地思考。
也許早上狀态這麼差真就隻是因為昨晚後半夜好容易睡着,剛合眼又被吵醒然後氣的再也睡不着。隻要一想起拉加莎那張臉她就咬牙切齒,昨天半夜她迷迷糊糊中被乒乒乓乓的噪音硬生生吵醒,還沒睜眼就聞到酒氣撲面而來,将她包圍,待她費勁起身終于确認那哼哼唧唧的男聲真是來自她的丈夫西格德。
但混亂沉重的腳步聲不止他一人,還有同樣搖搖晃晃的拉加莎。
拉加莎抱着西格德的腰靠着門大剌剌問蘭蒂芙:“我把醉鬼送回來啦!我可以放心把西格德交給你吧蘭蒂芙!”
這話立刻讓還沒醒透的蘭蒂芙心頭無名火蹿起三丈高,指着拉加莎咆哮就讓她滾出去不準踏進房間大門,否則她立刻就離開。
讓她沒想到的是,拉加莎尴尬沉默時,西格德一言不合地摟着她離開了,蘭蒂芙聽着他們腳步漸行漸遠,突然陷入一種哭笑不得的苦澀之中。接着即便是躺進被窩,也是輾轉反側不得入眠,還時不時感到頭暈頭痛。
在黑暗中她的頭腦裡來來回回,反反複複就那幾個問題翻來覆去地想——我到底在這裡幹什麼?我在這裡又是為了什麼?難道隻是為了給西格德生孩子嗎?以後我的人生會怎樣?是不是已經沒有希望了?
這些問題不僅沒法立刻想出一個确切的答案,還令她越想難過越想越抑郁,如此混沌折磨之中,唯一能令蘭蒂芙感到呼吸得到釋放的短暫時刻,就是想起艾沃爾。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當她限于思緒亂流中苦悶非常時,自然而然就想起了艾沃爾。她的面容在蘭蒂芙那混亂昏暗的腦海中明亮如星,雖然她給她的印象大部分時候都是闆着長臉不苟言笑的嚴肅模樣。
于是蘭蒂芙更想與她對話了,想觸碰她,想擁抱她,想要她陪伴在苦悶無望的自己身邊,但她又想起自己如何唐突驚走了她,現在又懷有身孕,于是立刻陷入更深的愁悶與痛苦中。
整整一整晚蘭蒂芙都在這種思潮中沉浮掙紮,也就淩晨時淺眠片刻,沒多時又被其他人晨起的動靜吵醒。于是她就那麼瞪着充滿血絲的雙眼,偶爾擠出幾滴淚又哭不出來。抱着棉被呆坐,什麼也不想吃,隻是愣愣聽着門外傳來的動靜,腦子裡疲憊地思考那些個仍然沒有答案的囫囵問題。她聽到西格德大聲招呼,聽到拉加莎出現時她立刻又感到了不适,她又聽到了留裡克告辭離開,聲音聽起來似乎不太高興,等她聽到艾沃爾突然厲聲喝斥時,幾乎是想都沒想就蹦了起來跑向門口。
當然她沒打算插手,隻是扶着門框往外望,希瑟背她吓了一跳,趕忙拎着長靴來蹲着給她換上。蘭蒂芙看到艾沃爾身邊圍着幾個狼衛,都是熟面孔——除了一個黑發女人。她站在艾沃爾身邊被襯托得頗為嬌小,黑色長發拖在背上紮成簡單的麻花辮,幾率碎發随意垂在鬓邊,不知道是天生長那樣還是确實把嘴撅老高,總之她看起來就很不高興。
艾沃爾指着與她迎面而來的拉加莎一聲令下,四個狼衛立刻上前圍住了她,好家夥,抓個拉加莎用得着四個狼衛?說起來拉加莎又是怎麼惹着艾沃爾了這麼大陣仗來逮她?
很快蘭蒂芙就看明白為什麼需要四個人了,就在兩個狼衛伸手去拽拉加莎時後者立刻拔出腰間的斧頭,西格德也快步跑向門口,但有三個狼衛快步向他走去将他與拉加莎隔開,隻剩那個陌生的盾女跟拉加莎對峙。
而艾沃爾抱着胳膊站在盾女背後保持一段距離,她背後跟着個臉上滿是傷痕的中年胖男人,捂着臉滿臉怨憤,而狠狠地瞪着越過艾沃爾的肩膀望向前方。
“你們怎麼敢!”拉加莎如此怒吼完後就扭頭撲向西格德,但卻被那個不知名的盾女揪住後衣領拽了回來,動作相當粗暴毫不留情。
這時也在旁圍觀的希瑟感慨道:“那個就是艾沃爾給自己找的新副官啊,聽說是個斯拉夫女人,看起來确實不好惹呢。”
“新副官?”蘭蒂芙立馬扭頭詢問,希瑟瞪大眼回:“你不知道嗎?你之前不是跟艾沃爾走得挺近的嘛,我以為你有聽說,她一直在積極給自己物色個副手,好像是奧麗加推薦給她的吧,就是這個斯拉夫女人,好像是叫……叫維佳?”
突然兵戈相擊的碰撞聲把兩人注意力全都吸引回廳裡,拉加莎和維佳終于兵戎相見了,一個手持短斧一個手握長矛,後者用兵器架住前者的,西格德被兩個狼衛摁住又被第三個擋在跟前,一邊掙紮一邊咆哮:“你們想幹什麼!憑什麼抓拉加莎!艾沃爾!艾沃爾回答我!!”
“艾沃爾隻是在執行正義判決而已!”那個胖男人踮起腳朝西格德喊,“拉加莎必須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沃松德!你這該死的胖子!”西格德扭動着大罵,“當時拉加莎沒把你打死真是個錯誤!”
啊這,蘭蒂芙心想,西格德這不等于又坐實了拉加莎毆打沃松德的犯罪事實嗎?
“誰也别妄想拿下我!!”拉加莎怒吼着擡腳朝維佳踹去,維佳及時扭轉矛杆擰掉拉加莎的斧頭往旁退開,矛頭借勢就順着拉加莎的脖頸往下削。拉加莎猛地彎腰滾向地面再翻起身,拔出後腰的斧頭就朝維佳擲去,維佳一個後仰躲開同時用矛杆末端抵地撐住身體,空手的拉加莎則趁機朝她猛撲去,剛站穩的維佳立刻擡腳踢起矛杆橫起架住了張牙舞爪的拉加莎,緊跟着用力一腳跺在她腳背上,趁拉加莎吃痛僵住瞬間一杆子抽在她脖頸把她打翻在地,等拉加莎想起身就發現閃亮的矛尖對着自己的筆尖。
好精彩,蘭蒂芙由衷感慨,因為實在不喜歡拉加莎她先入為主地認為她一定是不學無術的主,沒想到她的身手和反應這麼出色。當然短斧面對長矛本身就是劣勢,會輸不能斷言她太弱。這個艾沃爾新找來的副手維佳也使得一手好矛,兩個盾女的表現都令人眼前一亮,要不是蘭蒂芙現在不願意引人注目,真想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