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忍不住懷疑你是犟還是傻,”蘭蒂芙搖着頭說,“說個實話你大概不愛聽,你在佛恩伯格的一切都要仰賴你的義父給予和庇護,你怎麼可以不把父女感情當回事?”
艾沃爾撇撇嘴咬住下唇又移開眼身,現在蘭蒂芙知道了,突然移開視線就是艾沃爾讓步和認慫的表現。
“但是……”
“我可以去,”蘭蒂芙溫和地打斷艾沃爾說,“反正我也……挺有興趣,我會盡量記住每個人,如果你需要的話。”
艾沃爾又咬住嘴唇,焦躁地抱起胳膊,蘭蒂芙露出壞笑催促:“如果你真的很在意最好讓我現在就動身,斯蒂比約恩說過行刑很快就開始。”
“行吧,”艾沃爾一屁股坐在床上一副自暴自棄的樣子說,“那就你去。”
“我一定會回來的。”蘭蒂芙說着摟起披風微笑着拍拍艾沃爾的肩膀說,“一結束我就回來。”
“知道了。”
蘭蒂芙看着艾沃爾的樣子忍住了沒伸手去捏她臉,止不住笑意轉身離去。
出了門蘭蒂芙邊走邊披上披風,這披風一抖開裡面屬于艾沃爾的淡淡血腥味還能飄進鼻端,蘭蒂芙恍惚想起昨夜,突然心頭升起一絲後悔。
不為别的,隻怕斯蒂比約恩,當然,現在像這個太晚了,她隻忍不住想問自己昨天氣勢洶洶沖向行刑人是怎麼一絲害怕也無呢?明明自己也算是經過風浪的人,做事足夠謹慎仔細,怎麼……
就是在看清艾沃爾和她背後的傷時,瞬間就理智全無了吧。
她們之間,好像疏遠又緊密。
橫亘在她們之間的就隻是一樁婚姻嗎?
*
佛恩伯格少見一次處決這麼多人的行刑場面,因此圍觀者尤其地多,不管是閑來無事還是忙裡偷閑,大半的佛恩伯格鄉親都來看熱鬧。平日裡高高在上的雅爾貴族們現在灰頭土臉地等候在場地上過會兒就要以各種死法去赫爾海姆報道,這對于平民百姓來說也算是種殘忍的娛樂。
拉芬克爾的長子,他的合作船隊首領,三個誓約效忠于他的勇士,霍康和他的大哥,妹妹,表侄兒,大表哥,馬達薩爾的妻子,娘舅,他的老父親,大侄兒,收養的義子,剩下被看押在現場的就是除主謀外襲擊或者阻撓過斯萬格佛行動的家丁衛士之類,林林總總統共十九人。
蘭蒂芙到現場的時候行刑已經開始了,主謀拉芬克爾已經被砍頭,他的共謀親戚接二連三地也跟着掉腦袋,鮮血如同倒出的鮮釀般從行刑台上汨汨流下淌到地上,新鮮的血腥又撲進蘭蒂芙鼻端,她擠開人群來到斯蒂比約恩身邊,國王瞥了她一眼輕松打了招呼:“你還是來了啊。”蘭蒂芙心不在焉随口問了句:“所以所有的罪人都在這了嗎?”
令她沒想到的是,斯蒂比約恩居然歎了口氣,繃緊臉說:“不,跑了一個。”
“哈?”蘭蒂芙毫不掩飾訝異,“誰?”
“韋蘭。”說起這個名字是斯蒂比約恩整張臉都皺起來了,“他才是重犯,居然跑了。”
“怎麼跑的?什麼時候跑的?”
“根據獄卒說就是昨夜拉加莎出逃時放跑的。”
“拉加莎逃跑為什麼要帶上韋蘭??她不應該急着去救西格德嗎?”
斯蒂比約恩話語間難掩暴躁:“我也想找到韋蘭好好問問,他到底用什麼花言巧語說服拉加莎帶上他的!”
“不不,我更好奇的是……韋蘭不是在城外隔離嗎?他怎麼又進監獄了?”
“時間夠了。”斯蒂比約恩撇撇嘴說,“罪證也夠了,他的兒子哈康靠着供認父親的全部謀反陰謀才得以免罪,韋蘭想取代我不是一兩天,我隻是……一直沒有證據。”
這麼說還是艾沃爾敢做敢為一番行動把反賊連鍋端,才給了斯蒂比約恩順帶解決韋蘭的機會,蘭蒂芙大膽猜測斯蒂比約恩想弄死這堂弟很久了。
“所以,已經派人去找了嗎?”蘭蒂芙小聲問,“韋蘭?”
“當然,這還用說,我決不能讓他逃掉。”
說到這兒斯蒂比約恩雙手叉腰咬牙切齒,看來剛剛的話是十成十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