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還真是你啊。”韋蘭咬牙切齒的俯下身說,呼氣仿佛凍死的屍鬼般滿是寒徹的腐臭,“你都這副德行了,好容易保住一條賤命,還不肯放過我?現在還大搖大擺就帶一條狗到處招搖,今天不弄死你我都對不起我長這雙手雙腳!”
說話間韋蘭掐着蘭蒂芙脖頸的雙手猛地就加重力道,後者很快就感到視野發蒙模糊不清,但趕在徹底喪失意識之前她還來得及拼命揮起拐杖抽向韋蘭腦側,韋蘭到底也不是酒囊飯袋,反應及時抽出胳膊來反手摁住拐杖。蘭蒂芙吸進一大口空氣,立刻清明不少,順勢拔出拐杖中暗藏的利刃劃向韋蘭脖頸。
這麼近的距離,韋蘭居然還能往後一縮避過了直沖喉嚨撲來的利刃,反手将蘭蒂芙右手一把攥住。大口呼吸了幾口辛辣空氣的蘭蒂芙趁着自己還沒有被完全壓制,左手揪住韋蘭衣領繃起腰起身給了他一個響亮的頭槌。韋蘭陡然吃痛間還不肯放松鉗制,這瞬間的錯誤抉擇直接決定了他的最後命運——蘭蒂芙趁己将利刃一鼓作氣推進韋蘭脖頸。
血立刻順着傷口和兵刃嘩嘩淌出染紅了蘭蒂芙的虎口,她劇烈喘息着仍不肯放松握柄,于是濃稠溫熱的血液又從緊握的指縫間流下。韋蘭雙目圓瞪布滿血絲,現在才想起來去掰蘭蒂芙的手,但這種時候蘭蒂芙就算再柔弱不堪也絕不會漏一絲兒勁,她集中起全部注意和意志在決定生死的這隻手和手臂上。嘴裡都開始冒血的韋蘭甚至松開另一隻手去扒拉蘭蒂芙的胳膊,既然如此蘭蒂芙就更不能浪費韋蘭還給她的這點力氣了,就算左手痛的直抽抽也要頂住兵器末端,一點點往韋蘭下巴裡推。
“我本來不想這麼幹脆送你上瓦爾哈拉。”蘭蒂芙雙目圓瞪咬牙切齒,“但現在也沒有選擇了!”
她話說完,面目猙獰的韋蘭也是徹底咽了氣。他大張的嘴中嘔出的血滴滴答答落在蘭蒂芙臉上,而緻命處的鮮血已經沿着胳膊浸透了袖管。
确認韋蘭眼珠已經徹底凝固住之後,蘭蒂芙眨眼間就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兩條胳膊一松韋蘭的屍體就倒在自己身上,仿佛重逾千斤無法撼動。她隻能盡力地呼氣吐氣,突然開始笑笑着笑着又啞了嗓子,面對枝桠間露出的滿天繁星她流出了眼淚。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此時此刻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情緒,她剛剛從你死我活的搏殺中活了下來,就算是流浪多天食不果腹的韋蘭,面對她這個滿身傷殘剛經曆流産不久的女人也該如殺雞般輕而易舉,她還是活下來了。
她怎麼做到的?連她自己都覺着剛剛電光石火幾個瞬間像是做夢。
是的,她會走到現在這一步跟自信這東西沒有任何關系,純憑着一腔報仇的怒火和憤恨,死也要拉仇人下手的決心硬着頭皮硬闖鬼門關罷了。
艾沃爾。
她腦子裡突然冒出這個名字,無比清晰。
好想見她。
我要馬上見她。
蘭蒂芙咬着牙拼盡全力用酸痛無比的胳膊将沉重的屍體從自己身上一點點挪開爬了出來,幾乎是跪着來到坐騎邊上拽着馬鞍才能站起來,努力幾番還摔了一次,最後還是滿頭大汗地爬上了馬背。
就這麼一頓折騰又把蘭蒂芙好容易計出來的那點體力迅速耗盡,她趴在馬背上喘着氣,感到汗液仍在不斷浸濕貼身衣物,如若不是她腦中再次浮現出艾沃爾的面容,她真不知要在馬背上趴多久才能坐直起身。
什麼獵人獵狗,剩下的工錢,脖子上的傷,蘭蒂芙一概全都抛到腦後,她現在隻想奔向艾沃爾去到她身邊,想觸摸她的面龐感受她的溫度,越想着她蘭蒂芙越有力氣揮動酸痛無比的胳膊甩起馬鞭扯起缰繩,策馬趕往阿瓦斯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