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願意多想的就是這份恐慌。
千萬不要有事,艾沃爾邊邁開大步粗暴推開人群往長屋方向走去邊在心中祈禱,祈禱完她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連奧丁那一縷寄宿在她頭腦深處的殘魂都見過了,剛剛居然還誠心實意地向神王夫婦祈禱蘭蒂芙的平安,果真是急瘋了。
冷靜,冷靜,她反複不斷地在心中勸慰自己,眼下這種情況就是越急越亂,好好想想如果長屋裡仍然尋不見蘭蒂芙應該做什麼……
當然有人因為艾沃爾推人的蠻橫動作不快而怒目而視,但一看請對方的塊頭後無論是誰都選擇了忍氣吞聲不發作,艾沃爾風風火火趕到約爾的長屋并沒有受到任何阻攔。老遠她就能望見長屋裡頭燈火通明,聽見人聲鼎沸,阿瓦斯尼斯沉寂多年未遇白日裡那種大勝,而且對手還是令整個呂家菲爾克聞風喪膽,以非人殘暴兇狠著稱,并且毒害了自家王子的科約特維,确實是個值得好好慶賀的大喜事——如果能暫時忘記哈羅德已經落下終身傷病這件事的話。
但這些躁動熱烈的氛圍此刻絲毫無法影響到艾沃爾,她滿心裡都是雜亂無章的失蹤的蘭蒂芙,什麼喜事喪事都越不過這樁麻煩去。艾沃爾已經決定好了,如果連長屋裡都沒有蘭蒂芙蹤影,甭管現在什麼慶典宴會,她要把她能發動的全部人力都調動起來,在阿瓦斯尼斯展開地毯式搜索,成裡找不到就去城外,掘地三尺至少也要把有關蘭蒂芙去向的确切消息挖出來。
誰也無法阻止她。
懷抱如此決心艾沃爾大步流星走進充斥着雜亂樂音和粗話祝詞的寬廣長廳裡,這裡就如同她預料的一般沉浸在久違的亢奮歡樂的氣氛中,要不是周圍人實在太多了艾沃爾真想立刻就開啟她那對異眼來找人,目前她也隻能邊四處張望邊走向長廳盡頭的主座——也就是約爾夫婦跟前。
果不其然來到領主夫婦跟前艾沃爾還是一無所獲,約爾已經喝得面紅脖子粗,盧夫文娜正掰着丈夫手裡的酒杯試圖強行勸酒,她看起來就不如男人那麼興高采烈了。艾沃爾也不搞那些花裡胡哨的習俗禮儀,直接來到桌前雙手往桌上一拍立刻吸引了夫婦二人的注意力。
“艾沃爾!你總算來了!”約爾一見艾沃爾便喜笑顔開舉起酒杯道,“你可是咱們的大功臣,喏,你送來的人頭還在那兒呢。”約爾說着一指座位旁邊臨時設發固定住立起來的長矛頂上插着的羅斯科的頭顱,興奮得唾沫都噴了出來,“我有好些德倫戈想見識見識唯一一個加入狼衛的盾女,快落座快落座!肯定有不少人想跟你喝個痛快!”
“見過蘭蒂芙了嗎?”
艾沃爾語速飛快且話題轉得突兀,令約爾和盧夫文娜都愣住了。
“你說啥?”約爾眨着眼費勁兒問,“說慢點?”
“我問,”艾沃爾耐着性子放慢語速加重語氣重複道,“你看到過蘭蒂芙嗎?和我一同前來的那位紅發女人。”
“佛恩伯格王妃”這個頭銜艾沃爾就是說不出口。
“哦,你說你嫂子啊?”盧夫文娜先反應過來反問,“怎麼你也沒找到她嗎?真是怪了,開宴之前我們特地派人去請她來卻撲了個空,我們還想問你呢……艾沃爾?”
恍惚中艾沃爾已經站直身體,轉過身來,動作僵硬地走下小台階。
她隻趕到天旋地轉,周圍所有一切都不複真實。
蘭蒂芙她……居然真的不在長屋。
怎麼辦?怎麼辦?
之前明明計劃了個大概的後續措施,在完全陷入惶恐的艾沃爾腦海中又煙消雲散,連一個完整的句子都組不出來。
怎麼辦,怎麼辦……
她像個迷路的三歲小孩,反複毫無意義地在内心重複這句話。她就這麼神志不清地穿過人群,無視了所有想要挽留她的手,不自覺地拐到二層投下陰影籠罩中的廳側走廊裡,她隻是下意識地想要遠離吵鬧的人群而已。
接着她突然感到胳膊被猝不及防的蠻橫力量猛地拽住,整個人失去平衡歪向房門洞開的漆黑房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