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沃爾略作思忖答道：“無非就是兩種可能。”

“那你覺得哪種可能離我們更近？”蘭蒂芙繼續追問。

艾沃爾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神情若有所思：“我想他會視而不見，這是在我們足夠低調的情況下。”

“是啊，畢竟我跟你可搞不出私生子來，斯蒂比約恩有什麼可介意的？”剛剛理直氣壯地蘭蒂芙突然忐忑起來問，“話又說回來，對方是女人的話……會不會讓男人感到格外受挫……？比被男人戴綠帽還要更難以忍受？”

“是啊，有這個可能，所以我才說最好得低調。”說着話艾沃爾的視線飄遠了，“隻要不壞了西格德的面子，他們就沒什麼可不滿的，畢竟，誰也沒法證明你想離開西格德遠走高飛。”

“可是這種事從來都是紙包不住火的。”蘭蒂芙重重歎了口氣，“遲早，遲早事情會發展到斯蒂比約恩無法忍受的地步，除非……除非我們……就當作隻是玩玩兒。”

“也許這樣想對你來說更好。”

“你說什麼？？”蘭蒂芙陡然拔高聲調腿一跨攔在艾沃爾跟前揪住她衣領質問，“你居然讓我當作隻是玩玩兒？？你是這麼想的嗎？！”

她們還沒出城，蘭蒂芙如此舉動立刻引來了幾個過路人的側目，艾沃爾向旁側瞟了幾眼歎了口氣低聲道：“要改變不得不低調行事的狀況，唯一的辦法就是離開佛恩伯格勢力範圍不再回來，對我而言最大的問題，就是我可能活不到那時候。”

蘭蒂芙揪着艾沃爾衣領的手随着她眼睛漸漸瞪大而緩緩松了勁兒，她的頭腦拼命拒絕接受艾沃爾的說法，可理智卻不得不理解艾沃爾說的每一個字，也得承認她并不是危言聳聽。她很想憋出幾個字多少駁斥駁斥艾沃爾對自己未來命運的悲觀預言，可各種字眼殘句在她牙關裡幾番來回打轉，她就是無論如何擠不出半個字來。

要怪就怪自己向來就務實吧，她就是沒法輕而易舉地說出類似“情況一定會好起來的”“你肯定能做到的”這種滿是天真希望的話來。

艾沃爾一把摟過蘭蒂芙無力耷拉的肩膀半推半拉地帶着她繼續往前走，壓着嗓音說：“那時我沒有給你回應，當然有我的諸多顧慮，可是到頭來還是無法鐵石心腸堅持到底，”說到這兒艾沃爾加緊力道揉了揉蘭蒂芙的胳膊，口氣顯得老氣橫秋，“現在看來，倒像是我一個将死之人在浪費你的……”

“不要再說這種話了！”蘭蒂芙又忍不住大聲起來，“什麼将死之人？事情還沒到那種地步就不要斬這樣稱呼自己，我不想聽！再說，你也沒有浪費我什麼，”蘭蒂芙伸手用力抱住艾沃爾的腰，緊緊攥住她腰側湊近艾沃爾耳邊說，“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哪怕就是轉瞬即逝我也要拼盡全力抓住，更何況最後的結局還未确定不是嗎？就算是再小的可能，我也有這點權力規劃我們的未來吧。”

艾沃爾沒有回話，隻是點了點頭。

于是蘭蒂芙的面容和口吻都立刻變得溫和起來，嘴角漾起笑意：“到時候我們離開呂加菲爾克吧，我沒有太多的要求，隻要離開就行，隻要離開就有新的機會和出路，我一直想要個屬于自己的家，哪怕是努力的過程也不會無趣的，艾沃爾你呢，你要是離開呂加菲爾克，你想做什麼？”

“我……”艾沃爾咬了咬嘴唇，她之前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準确來說自從九歲之後就再沒考慮過未來這件事，然而她現在需要盡快給出個答案。

扭頭對上蘭蒂芙充滿期待的視線後，艾沃爾眉梢眼角間漸漸浮現出某種堅定：“如果阿格德爾滅國之後我還活着，我想試試拼盡全力，我能走到什麼地步。”

這種說法對蘭蒂芙來說有些抽象了，她皺起眉頭疑惑看向艾沃爾，後者像是早就料到她會有如此反應一般隻是笑了笑加緊步伐說到：“現在我可沒法給你個詳細目标和計劃來，咱們還得走一步算一步，”說到這兒艾沃爾突然低頭湊近蘭蒂芙低聲說，“先想想下次的幽會地點吧。”

蘭蒂芙頰上飛快染上一層紅霞，笑如春水蕩漾：“确實，這是個難題。”

“還有件事，”艾沃爾邊說視線邊四處逡巡，“我們被人跟蹤了。”

“跟蹤？”蘭蒂芙緊張起來東張西望，果然，這麼一望她立刻就發現了熟面孔，說熟其實也不算多熟，就是之前被她雇傭來一道帶着獵犬去城外圍堵韋蘭的十幾個獵人中的其中一個。

“不止一個，”艾沃爾邊觀察周圍邊低聲對蘭蒂芙道，“你有什麼頭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