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能是因為她認為自己沒遇上好男人?”艾沃爾冷哼道,“你到底怎麼能堅持看下去的?”
“因為……因為抛開脾性不談,女主角實在是……太像你了。”蘭蒂芙咬了咬下唇說,“我想看到女主角當女王,劇情明明就有這個走向嘛。”
“……那隻不過是用了我的殼子而已。”
“你隻看了不到一半對吧?那你肯定沒看到女主角也曾意氣風發過,她的戰鬥技巧得到國王的高度肯定,指揮能力也受到相當重視,她擁有一大批忠心的部将和追随者,受到廣泛愛戴和擁護,但是——”
說到這裡蘭蒂芙臉都皺了起來,艾沃爾見狀反倒來了興緻坐起身來催促:“但是怎麼?繼續啊?”
“但是她——她始終尊奉男主角為唯一領袖,執行他的命令、滿足他的要求從不求回報,還不遺餘力地讨好男主角,為他怼天怼地誰都敢挑戰,然而這個男主角是怎麼對女主角的呢?他對女主角的深情表白反應冷淡甚至根本不回應,跟女主角的對話要麼都在說自己的事,要麼就是用命令口吻使喚女主角跑腿辦事,女主角稍有異議就會被他質疑忠誠,批評斥責,他還從未對女主角表示過半點感謝和慰勞,好像女主角為他做的一切都是理所以當的,自己貪生怕死害得女主角被俘到大結局也沒道歉過,就這麼一個男人,女主角卻認為他對自己很好很好,總覺得自己對男主角有所虧欠,就算男主角對她有救命之恩吧,那女主角對男主角的付出價值也是難以估量啊。”接着蘭蒂芙掰着手指數了起來,“女主角自己的人馬最高指揮權交給男主,人數是男主角手下的三倍,為了男主角稱霸一方勤勉治理領地,管理大小事務,還東奔西跑,結盟外交,南征北戰遇險受傷,立下汗馬功勞,男主角卻對她百般挑剔,毫無信任,這……這也太……”
艾沃爾搖着頭笑道:“這一切不過是桑德拉的妄想而已。”
“是又不僅僅是,你沒發現嗎?這女主角根本就是咱倆的融合,前半部分是披着你的皮囊,後半部分越來越像我,可卻被桑德拉寫得這樣卑微懦弱!”蘭蒂芙甩了甩小冊子說,“另外,男主角的外貌是照搬殷格夫,行事風格卻又像極了西格德,我甚至還能在他身上看到一點點戈德溫的影子,也許還有些其他男人縫合進去隻是我看不出來,艾沃爾,你不覺得桑德拉用你的形象寫成這樣是在發洩對你的不滿嗎?”
“可故事一開始這女主角的人生經曆就是照搬她自己,”艾沃爾攤着手道,“隻是她即便早早在書裡擺脫了奴隸的身份,還是當奴隸當到了結局。”
“那她憑什麼拿咱倆寫個女奴隸啊!”蘭蒂芙氣得直跺腳,這時有個熟睡的船員突然擡頭向蘭蒂芙頭來憤怒的視線,後者趕緊低下頭壓低嗓音繼續說:“要不是這樣我才忍不到看完結局呢!”
“那個因為男主角移情别戀被退婚的刁蠻女人不就是殷格夫的現任妻子嗎?她既然不是針對個人,那就說明她真心認為女人隻配當奴隸,所以在書裡把咱們都融進了奴隸的身份裡。”艾沃爾的輕松随性看起來真不像裝的,“無所謂,反正無論是現實裡還是紙頁上過下等人生活的都不是我,奴隸披了主子的皮也還是改不了奴隸的習慣,我最大的錯處就是沒有早早燒了這東西讓桑德拉繼續浪費我的紙墨,你也别看了,小心得眼疾。”
說着艾沃爾就一把搶過蘭蒂芙手裡的小冊子,揚手把它丢進大海。
*
出航後的第四天蘭蒂芙是被暴雨澆醒的,她醒時候人已經被裹在褥子裡靠側舷躺着,肯定是艾沃爾把她裹好放下的。像這樣的長船無論在海上遇到什麼惡劣天氣乘客除了忍受别無他法,所謂能防水的鬥篷效果也不怎麼樣,首先并沒有什麼材料能夠完全防水,其次船身大幅傾斜搖晃的時候不僅風雨可以斜打入艙,海浪也會從四面八方拍進船裡。這是一場意料之外的暴雨,畢竟夏季才是雨水集中的季節,風雨來的快去的也快,所有人都被澆了個透徹,管你裹什麼都不好使。
好在挺過暴風雨後沒有人員傷亡,也沒有船隻損壞,隻不過她們登上朗格納松時個個全身濕透,瑟瑟發抖,身上冒着涼氣。就在艾沃爾跟蘭蒂芙指揮卸貨時格爾達一路狂奔而來,把她的随從都甩在了後面,她一眼就認出了艾沃爾的背影,幾乎是直接撞到她身上。
艾沃爾轉頭正要發作,看到是格爾達及時忍住了。
“諸神啊,簡直不敢想象,真的是你!”格爾達将艾沃爾上下打量一番驚喜溢于言表,“我以為我這輩都再也見不到你了!”
艾沃爾撇撇嘴:“那也不至于。”
“你原諒我了對吧!”格爾達摟着艾沃爾的脖子問道,“我就知道你會原諒我的!”
艾沃爾默默移開眼神,格爾達又喜道:“我知道這個反應!我可太了解你了!這就意味你确實原諒我了!”
格爾達撅起的嘴在碰到艾沃爾的臉頰之前先親到了她的掌心。艾沃爾格擋自己還是如此熟練迅速啊,格爾達抿着嘴唇心想,無所謂,她早就習慣艾沃爾對她親密行為全方位多角度的抗拒防禦,隻要艾沃爾肯擯棄前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