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天上開始飄起細雪,這也許是這個冬季倒數幾場雪之一,雪花緩緩飄落很快染白衆人肩頭,她們的道路被兩側低矮起伏的山坳夾在當中,大部分被積雪覆蓋,隻有部分灰黑的岩石地表能在晚冬中顯露出來。
帶路的斯瓦拉已經縮着肩膀抱着胳膊瑟瑟發抖,後邊本來跟她保持距離的瓦爾卡見了,還是解開自己的毛皮鬥篷快走幾步給母親披上,然後又迅速走回原位。她們始終在緩坡上登高,越往上積雪越厚。勞菲幹脆背起斯瓦拉讓她在背上指路,由她來開路确實快的多了。畢竟越往上坡度越陡,對艾沃爾是造不成什麼壓力,但其他人就時不時得彎腰手腳并用,免得滑倒。
好在陡坡不算很長,沒多時所有人都能望見坡頂更遠處有道黑峻峻的山牆橫亘着,左右皆望不到頭。但随着距離縮短她們又發現那不是什麼山巒而是一片岩石層疊的突兀斷層,于是衆人不得不互相拉扯幫助才能攀登翻過這片斷層。翻過後放眼望去又是一片相對平緩的白茫茫的雪坡,不過盡頭那高聳的群山應當就是目的地沒錯了。
讓出鬥篷的瓦爾卡實在頂不住了,牙關打戰高聲問:“還有多遠啊!”
“看那些岩石!”斯瓦拉嘶啞地高聲回應,手指向東北方山腳下,“那裡的岩石當中會有天然通道指引我們到達目的地!”
于是勞菲這就拐向斯瓦拉所指,衆人勉力向山腳下進發。雖說一路上積雪覆蓋,但是山腳附近的石塊倒多是裸/露岩體,十分顯眼好認得很,勞菲根據斯瓦拉的指示帶領衆人從山體與傾斜巨石之間裹挾的通路走過時,斯瓦拉突然感慨起來:“一定就在附近沒錯!這些岩石的形狀我都記得!”
都記得?
艾沃爾跟瓦爾卡交換了一個古怪的眼神,但誰也沒有吱聲,繼續悶頭往前走。艾沃爾偶然擡頭望去,這岩石基座因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竟然方方正正,真有幾分巨人廳堂中廊柱的模樣。
等她們都鑽出這山岩包裹的通道望外一看,腳下雪地連着個突兀的下坡,坡底的茫茫雪原中有結冰未化的一汪湖水,斯瓦拉更興奮了:“那片湖!我也記得!我果然沒有走錯!”
爾瓦卡崩潰大喊:“你剛不是說在附近嗎??哪兒啊??這也叫附近嗎?這鬼地方怎麼這麼冷啊!”
艾沃爾瞥了眼瓦爾卡,雖然她穿的不是她最常見那套袒/胸/露/乳的服裝,但依然還是稍顯單薄。要不是艾沃爾自己也早早換上輕裝,不然她倒不介意把鬥篷借給她。
斯瓦拉沒有回應,瓦爾卡翻了個巨大白眼,扶着艾沃爾從岩石斷層上跳了下來。
于是又開始了下一階段的跋涉。
“無需繞過冰湖,勞菲!”斯瓦拉在風中扯開嗓子指示,“前面就是山洞!神聖的大門就在裡面!”
“在哪兒!”勞菲費勁地回,“我看不到!”
“直走!向山直走!你不會錯過的!”
好消息,艾沃爾心想,至少這回視野盡頭的山峰真的是目的地。
走上冰面瓦爾卡更要攀着艾沃爾免得滑倒,四人走過皲裂的湖面難免慢些。現在她們又要感謝這地方出奇地冷了,否則這個季節從結冰的水面上過可不是什麼明智的行為。
這回斯瓦拉沒誇張,離開冰面後有段詭異得仿佛是被前人頻繁踩出來的小路從雪堆中穿過,衆人路過時驚起群鴉。漆黑聳立的大山無言等待訪客接近,從根根洞頂挂下的冰柱下走過後總算是進了斯瓦拉反複提及的山洞。
“這,就是格銀西裡爾。”斯瓦拉說着直起腰,“讓我自己走吧。”
勞菲囑咐了句小心,就放下她并且劃亮了火絨點起火把,在那之前艾沃爾望旁走了兩步仰起頭用神眼環顧四周,果然這裡是個人迹罕至的古老岩洞,地上及洞頂長短大小不一的鐘乳石可以證實這一點,突然斯瓦拉扶着一面冰牆問勞菲:“感覺起來很厚,你可以打破它嗎?”
“你說這片冰?”勞菲撓頭不解,“打它幹嘛?”
“聽我的沒錯。”
于是勞菲隻好把火把交給斯瓦拉,擺擺手讓她站遠點,站穩腳跟後飛起一腳踢中冰面,這冰面果然厚實,一腳不成勞菲跺跺腳再來一腳,終于在崩碎脆響中把冰層踢碎,露出被冰面封住的通路。
“我打頭。”勞菲拿回火把後高舉起來道,“一個火把照明應該夠了。”
無人異議,瓦爾卡故意落在後頭擦幹不停淌下的鼻涕才跟上。四人腳步聲回蕩在能容一 成年人走過略有寬裕的石洞通道内響成一片。艾沃爾在瓦爾卡趕上後她還是讓瓦爾卡走到前邊去自己殿後,不為别的,主要是想持續用那雙神之眼觀察周圍。這已經成了她每次進入陌生地區的習慣了。
走過這條長長的天然甬道後,艾沃爾最後一個跳下石階斷層,面前景象脫離了自然範疇,擁有明顯的人工雕琢痕迹——洞窟中一面向後歪斜的裝飾用牆壁上刻有筆直細緻的線條圖案,這刻出來的石柱左右兩側分别是兩個通道,斯瓦拉摁着胸口站在石柱前又開始感歎:“我的心跳得好快!一定就是這裡!”
然而她話音剛落就見艾沃爾果斷走向右邊的通道,斯瓦拉連忙阻止:“不是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