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着白袍斜挎深棕披風頭戴尖緣兜帽的高大身影幾乎是悄無聲息落到了人頭附近的地面上,擁有如此令人驚歎的身手在場衆狼衛隻能想起一個人來,但問題是那人可從沒穿過如此異域風格的戰士裝束。
或者說……刺客裝束?畢竟沒有任何戰士會希望頭上多個很容易擋住視線的帽檐妨礙視線,隻有需要隐匿面容的人才會需要那樣的兜帽。
倒吸一口冷氣後索爾芬先道出了人頭曾經屬于誰:“……那是哈夫洛克!”
“是啊,”從天而降的“陌生人”一邊發出衆人熟悉的嗓音一邊摘下兜帽,“很顯然,他沒法加入你們了。”
所有人都看清了來者面容,也各自面露詫異僵在原地,但就是沒人喊出那個名字也沒人輕易動作。就那麼看着艾沃爾邁着不緊不慢的步伐走到衆人面前。
“新衣服不錯,”馬爾迪挑挑眉上下打量艾沃爾一番揶揄道,“就是款式不太常見。”
“顯然,這身打扮更利于隐藏。”艾沃爾聳聳肩,低頭看了眼人頭,口氣平淡得像是談起晚飯吃了什麼,“約弗萊克也來不了了。他和哈夫洛克都接到我的消息,二人迅速碰頭找上哈康,不出意外的話最後肯定要捅到國王那裡,當然,在那之前他們就被解決掉了,”艾沃爾說着刀鋒般銳利的眼神平靜掃過狼衛們,又繼續道,“沒有任何小動作,能逃過我的眼睛。”
“所以……”萊夫小聲問道,“這兩個叛徒……怎麼沒死在一起?”
“好問題,”艾沃爾兩手叉腰在衆人面前來回踱步起來說道,“約弗萊克死在去向王告密的路上,哈夫洛克受哈康之命來此地組織一場伏擊,”艾沃爾說着側身指向身後側,“準備把你們一網打盡,不計死傷。”
此話一出狼衛們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雖然個個毫發無傷但其中幾個還是露出了心有餘悸的微妙神情。
“我想……”殷格夫又小心翼翼開口道,“既然你剛剛提到了哈夫洛克組織的是場準備将我們全部剿滅的伏擊,死的……應該不止他一個吧。”
“跟我來。”艾沃爾說着扭頭就走,幾個狼衛又交換了一番眼神,紛紛擡步跟上艾沃爾。他們一形人從那位于陡峭岩架上的休憩小屋,順着垂挂繩索爬了下來,向下經過一段亂石叢生的崎岖小徑,沿着剛剛出現解凍迹象的山間小溪行走時眼尖的萊夫是第一個發現血迹的。他大驚小怪地讓所有人警戒注意,然後在無動于衷的艾沃爾注視下端起弩機小心翼翼接近那塊染了血迹的蒼白巨岩,一番試探之後才用力呼出口氣宣布:“已經死透了,”接着扭頭問艾沃爾,“是你幹的嗎?”
艾沃爾聳聳肩口氣輕松:“不然還有誰?”
“這人我認識。”博格叉着腰也站到屍體附近說道,“哈康招募了一批身手不錯的打手,什麼髒活都幹,這人就是其中之一。”
馬爾迪來到他身旁不遠處毫不掩飾輕蔑說了句:“你也是。”然後又若無其事地走開,博格嘴角抽了抽但到底也沒有發作,又快步跟上艾沃爾。從溪谷到小樹林的這段路上,衆人又發現了兩具屍體。一具在灌木叢中,一具挂在樹杈上,誰都看得出那人本來不是在那個高度的。地上的兩具屍體都一樣——身着戰士服裝身攜武器,都被見血封喉一擊斃命。看艾沃爾依然是見怪不怪的樣子,其他人不用問也都明白這都是她的手筆。
他們從岩架上出發來到登山小徑上穿過半個樹林,總計遇到了二十具屍體,越發現屍體衆人越是難以置信,這是種不需要互相交流就能自然而然令人感受到的氣氛,狼衛們不用開口都知道其他同僚肯定跟自己一樣,都很想問這麼多屍體都是艾沃爾一人所為?但是除了她還會有誰?她是怎麼做到的?
更何況這二十具屍體不是身在高處就是處于隐蔽處,各個都做好了伏擊準備,屍體離藏身地要麼沒有距離要麼距離不遠,看得多了自然明眼人都能察覺,這些倒黴蛋死前都沒什麼掙紮逃生的機會,要造成這樣的橫屍場面,殺人一定是幹淨利落且次次都能避開敵方同伴視線做到無聲無息。
倘若這些果真都是艾沃爾做的,那至少她在暗殺這件事上已經不需要戈德溫了——所有的狼衛心底裡幾乎都産生了這樣的感慨。
穿過屍體最密集的那片森林,接下來林木越發稀疏,坐落其中穿行而過的就是直通山下的山間小道,走完這條小道,自然就回到了佛恩伯格。
看清山間小路後艾沃爾停下了腳步,她知道自己正處于另外五人視線的中心,于是邁開穩健的步伐蹬上一棵從半截斷開的樹幹,雖然算不上多高,但至少能把五個人盡收眼底了。
“我知道你們每個人都想問,”艾沃爾略微提高嗓門開腔了,“下了這座山該何去何從。你們已經知道佛恩伯格不再歡迎各位狼衛,你們現在都是叛徒,是反賊,當然還包括我,自從你們決定應召而來那一刻就注定了這樣的局面。而你們都很清楚,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誰。是誰明明沒有資格卻還厚着臉皮坐上了斯萬格佛二把手交椅,是誰沒去劫掠過幾次連流浪漢都打不過還敢騎在德倫戈脖子上指手畫腳,是誰,隻因為發現有人對他不服就敢組織三十個刀斧手埋伏路邊要把各位一網打盡,一個活口不留?”
“三十個?”馬爾迪驚訝問,“我們看到的屍體沒那麼多吧?”
“你覺得我出現在這裡是為了帶你們參觀各種屍體的嗎?”艾沃爾毫不客氣地怼了回去,“有興趣你們可以在這林子裡慢慢找,有的殺手位置可不是一般的刁鑽,沒準你們找一天都找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