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照天空呈現出柔和的淡藍色與粉色交織的色彩,太陽堪堪探出頭來灑下一縷縷金色的光芒,給整個世界帶來了第一抹溫暖。平靜如鏡的水面倒映着天空的色彩和周圍連綿起伏的山脈,一隻海鷗掠過水面蕩起微微漣漪,波光粼粼閃爍着鑽石般的光芒。錯落有緻的屋宇間已經有袅袅炊煙升起,看似平靜祥和的光景卻讓行走其中的蘭蒂芙更加焦慮了,她實在無法想象佛恩伯格的百姓們晨起發現變了天會是什麼樣的反應,艾沃爾想好如何公布她在今晚,或者說昨晚的所作所為和其導緻的一切結果?别的不說,就蘭蒂芙身後帶來的這六個湊數的醫師中有幾個是半夜被吵醒,敏銳一些的察覺到門外出了大事,難免風聲鶴唳膽戰心驚,面對蘭蒂芙的要求也是第一時間拒絕。蘭蒂芙是好說歹說甚至還破了點費才請來這六個人,其中隻有兩人是吃治病救人這口飯的,其中一個還是學徒。另外幾個隻是有經驗能充半個醫師而已。如果不是路途實在太遠時間也比較緊迫,蘭蒂芙還真想把瓦爾卡也請下山。
胡思亂想中有人用力扯了扯蘭蒂芙的衣袖,表情甚至有些惶恐,蘭蒂芙擡眼望去一眼就鎖定了靠在半開的長屋大門門扉上的艾沃爾。
艾沃爾回到長屋之前已經是糊了一身血,臉上的長長傷疤現在雖然不如剛進門那會兒鮮血淋漓皮肉外翻來得恐怖,但若是不遮擋的話那仿佛大蜈蚣般張牙舞爪爬在人臉上的長疤還是相當吓人,更何況此刻的艾沃爾也不可能面色和善溫柔可親。
不過蘭蒂芙更在意的是——
“你怎麼就這麼呆在門口??”她快走幾步走到艾沃爾跟前焦急問道,“你就不怕飛來暗箭要了你的命嗎?”
“蘭蒂芙,”艾沃爾兩眼一亮趕忙扶住蘭蒂芙的胳膊上下打量驚喜問,“你平安無事嗎?”
“當然了,”勞菲用力呼出口氣走近了說道,“你說的除非從我們屍體上跨過去否則誰也别想傷蘭蒂芙一根汗毛,當然就算你不這樣說我們也會做到。”
這時格恩達爾的嗓門突然從隊伍末端傳來:“哎!你要去哪兒!”衆人循聲望去格恩達爾伸手一把拽住個扭頭要跑的男人的後衣領,那男人哆哆嗦嗦被迫止步,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我想回家……”
“那也得等你幹完活兒再回。”蘭蒂芙高聲說道,“事已至此各位胡思亂想也是無用,還是盡快進屋吧。”
蘭蒂芙話音落下男人也不吱聲了,被找來給于格幫忙的六人默默跟随蘭蒂芙和艾沃爾,在格恩達爾和勞菲的看押下進入長屋。
進屋後勞菲就領着那六人往于格處報道去了,艾沃爾讓格恩達爾找個地方休息,然而她本人看起來仍然精神奕奕很是亢奮,還問艾沃爾真的沒有什麼事可以給她做了嗎,艾沃爾隻得一邊推着格恩達爾的肩膀一邊耐心勸說稍後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可能需要交給她,所以需要她養精蓄銳,格恩達爾這才不再堅持。不過她剛邁開腳步又回過頭來看向艾沃爾,眼底裡有隐隐波光閃動。
“有件事——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格恩達爾兩手絞在一起神态别扭又緊張,“如果不是你借我的甲衣我現在可能已經……身上好幾個血窟窿了,但是我的肚皮實在太胖了可能會把鎖子甲撐壞……”
“鎖子甲沒那麼容易壞。”艾沃爾打斷格恩達爾說道。
“但我還是……不不,我其實是想說——謝謝你的甲衣,它肯定救了我的小命,不,是你拯救了我,就這些。”
說完整張臉都漲得通紅的格恩達爾轉過身逃也似的快步走開,艾沃爾望了她背影片刻撓撓頭,聽到背後傳來腳步聲後才轉過身去。
“我想你可能會想知道外頭到底是什麼情況。”蘭蒂芙微笑着走近,說着又擡手伸向艾沃爾的臉輕聲問,“現在你感覺好點了嗎?”
“稍微——好點了,于格的藥還挺有用。”艾沃爾勉強扯扯嘴角道,“所以你有遇到什麼麻煩,或者危險嗎?”
“麻煩有,危險倒是沒有。”蘭蒂芙無奈笑笑聳聳肩說,“說實在我在外頭也難免害怕,但事實上是——大部分本地人根本沒反應過來屋外發生了什麼,我在路上見到有人帶着提劍帶盾地出門查看情況,我隻是讓他們回屋去别亂跑,倒也都聽話。反正我在外頭轉了幾圈沒有發現失控混亂的情況,不過接下來就得看你的了,佛恩伯格正在蘇醒,所有人都需要一個解釋,斯蒂比約恩現在情況怎麼樣?他——他願意配合嗎?”
艾沃爾搖搖頭:“他的反應在我意料之中,我本就沒指望他幹脆配合,那就隻能由我親自出面了。”
“你親自……”蘭蒂芙話到一半被尴尬噎住,其實蘭蒂芙的憂慮艾沃爾肯定也明白,否則她也不會在哪怕沒什麼信心的情況下依然嘗試勸服斯蒂比約恩。如果要說有誰最适合在時局動蕩時出面安撫人心,說明情況最具說服力,最令人信服的話,那無疑就是斯蒂比約恩沒有之一。這不僅是因為他本人統治佛恩伯格長達三十年,黑鴉氏族也是本地曆史最悠久最有名望的世家大族,這些優勢肯定不是艾沃爾靠一朝兵變能填補上的。而艾沃爾既非繼承人也無血緣關系,論家庭地位嘛至少明面上她甚至不如做嫂子的蘭蒂芙有資格發言。
但艾沃爾從來不是張口就來的人,她行動之前一定會有周密計劃,甚至還有備用的周密計劃,尤其還是這樣非同小可的行動。所以蘭蒂芙也不再糾結誰來主持大局的問題,換了個話題問:“話說戈德溫呢?我以為像這樣的行動他肯定很活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