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有說你為什麼不笑呢。”
“因為我沒有遇見需要笑的出來的情況。”
微笑什麼的,那是隻有在媽媽面前才出現的表情。
“小哥哥你今天沒有可以笑出來的事嗎?”女孩歪着頭問。
雪鳥順着女孩的話,回想了一下今天的行程。
“嗯,沒有。”
“哎——,是這樣啊,”小女孩背上竹筐沒有再說些什麼,但她在走之前對雪鳥說,“不過,你要小心啊,小哥哥。”
走進樹叢深處的她,臉部暗了下來,“據說,不笑起來的話是會被鬼吃掉的。”
奇怪的孩子和不知所雲的對話,雪鳥沉默不語。
他站在原地目送女孩的身影走遠,然後轉身去找另一個水源。
之後的幾天,雪鳥都會在森林的各個角落遇見被蜜蜂攻擊、被熊追逐、被水草纏住的螢花。
螢花是女孩的名字。
在雪鳥又一次從野豬口中救下螢花後,兩人肩并肩坐在山神神社的屋檐下。
“你得罪山神了嗎?”
介于這幾天見到對方的場景,雪鳥非常中肯地問道。
“才不是呢!”三番四次被雪鳥從各種危險的地方救出來的小姑娘氣呼呼地整理自己在追逐中炸開的頭發。她指了指竹筐裡的果實,“我可是被山神大人保佑的人,雖然每次都會被各種動物追捕,出現奇奇怪怪的情況,但每次都毫發無損地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呢!”
這點上倒是無可否認的厲害,雪鳥在心裡暗自點頭。
沒有人說話了,雪鳥眺望着遠方,螢花低頭梳發。從石縫中頑強生長的雜草搔癢着他們的小腿,身後破敗的神社與這片山林融為一體。
即使在這深秋也依舊溫柔的山風拂過他們稚嫩的面龐。
像是為了緩解尴尬。
“小哥哥,你還不告訴我你的名字嗎?”螢花放下指尖淺綠色的發絲,看着套着布袋的少年一聲不吭的樣子,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好吧,好吧,明明我都告訴你我的名字了。”
她眼睛一轉,又輕聲詢問道——
“那你的家呢?”
“...媽媽她已經去世了。”言下之意是沒有家。
“真好啊,你還知道自己的媽媽是誰,”螢花并沒有像普通人一樣驚愕尴尬地道歉反而羨慕地感歎出聲。
她環起膝蓋,軟軟的側臉靠在上面,眼神像思索着什麼一樣的空茫,“我跟你說哦,我的爸爸媽媽在我還在襁褓裡的時候死去了,被野獸襲擊慘死在山道上,面目全非。撿我回去的爺爺不知道他們是誰,所以至今我都不知道他們叫什麼,長什麼樣。雖然村子裡的大家對我很好,但我不想晚上一個人待在屋裡......”
“啊!”如同孩子的突發奇想,她忽然驚叫着扭過頭,“既然小哥哥你沒有家,那你成為我的家人好不好?”
那雙黑珍珠般的眼睛皮卡皮卡地閃着光。說着沒有家人的女孩期待地看着失去了家人的少年。
仿佛連樹影都滞留了好一會。
雪鳥搖了搖頭。
“那好吧...”漆黑的雙眼中星子暗了下去,女孩失望地垂下腦袋,不過很快便振作了起來,“那我明天再來哦!”
她背起竹筐,揮了揮手。
輕快的腳步在崎岖的、樹根交錯盤雜的山地上平穩地行走,濃密的樹蔭為她擋下刺眼的陽光,溫柔的微風在多情地挽留。站在神社前揮手的雪鳥覺得她之前說的沒錯。
山林在庇護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