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着他們停下,等待着他們想起,等待着他們回頭。
雪鳥有一點好奇。
他大概是在白茫茫的霧海中暫且找到了一條細細小小的路。
“是嗎。”宇髄天元随口回答,他也不探究雪鳥決定加入鬼殺隊的理由。梅紅的眼睛注視着面前的少年,注視着這塊還未完全打磨的璞玉。
他興緻高昂地說道:“你小子就好好等着吧,來自音柱宇髄天元大人的魔鬼訓練可不是那麼好受的!”
“不過,”他話音一轉,“我現在還在任務中,沒辦法親自教導你。目前就按照我的命令,去找雛鶴她們吧。以她們的能力教導你最基本的基礎功綽綽有餘。可别偷懶,我回來可是要檢查的!”話音的末尾,還順帶威脅了一下。
雪鳥不語。
他淡定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衣料因坐姿而産生的褶皺恢複平整。等窗外的粉色小團子撲扇着翅膀蹲回他的肩膀上後,羽織輕揚轉身就走,以行動做回答。
還在休整中的宇髄天元目送着他看似平淡實則急切的身影遠去。心中暗笑,這小鬼。
然後畫着眼妝的雙眼眯了眯,塗着指甲油的手指摸了摸下巴,話說他肩膀上那一團粉色的是什麼?鳥?
沒錯,當初那隻被雪鳥和螢花救助的幼鳥它又出場了。
事情是這樣的。
當為雪鳥包紮的隐溜走了之後,他就準備回到大山裡,去找被他暫時安置好的幼鳥。
畢竟我們雪鳥是一個有始有終的人,做事情有頭有尾。既然決定救助了幼鳥,那麼也要好好安置它才是。螢花的事情結束了也就過去了,現在該輪到那個小家夥了。
想必它現在還在窩裡安安分分地睡覺吧——從沒接觸或在意過熊孩子的雪鳥以自己以往乖巧聽話的經曆如此推斷。雖然已經拜托過附近的動物了,但難保不會發生意外,還是早點回去好了。
然而,如果所有的事都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展開的話,那麼世界上就不會有‘世事無常’這幾個字了吧。
“啾!啾啾!”比眼睛更先捕捉到的是耳朵,細小的鳥鳴使他臉上的面具轉了一個方向。
從不遠處的樹林裡,桃色的影子攜着天際第一縷微明的晨光向他而來。特殊的粉羽被鍍了一層輕薄的光膜,像是光栖息在了它粉白交加的絨羽之間,連帶着停留在了他的肩上。
雪鳥感受着脖頸間毛茸茸的觸感,他微微垂眸看着這個原本應該安安分分睡在窩裡的小家夥,不動聲色。
正親親密密地挨着狐面少年的鳥團團并沒有接收到來自面具底下的凝視,它眨了眨石榴色的豆豆眼,白色的眼膜一點點合上,像是要睡過去了似的。
畢竟它還是一隻幼崽,從大山到土坡的路可能是它飛過的最遠的距離,又旁觀了一場戰鬥,已經很累了,現在回到了雪鳥身邊就可以安心睡覺啦。
可雪鳥是不會讓它這麼容易蒙混過去的。先不說它是怎麼找過來,又是怎樣躲開他的感知。就說它不老老實實睡覺,獨自一鳥飛過來的行為就足以讓他對此進行“說教”,就像媽媽偶爾對他的某些行為說教一樣。
隻見雪鳥擡起一隻手,攏過看上去下一秒就要睡了的幼鳥,讓它蹲在他的手掌心。粉色的一小團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了,它的小腦袋像跟小陀螺似的甩了甩,清透的小眼睛對上雪鳥那同樣清透的紫瞳。
正當他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
“父、父親...”稚嫩的呼喚從幼鳥雪白的喙中吐出。
雪鳥:......?
形象生動的六個點加問号表達了他現在的狀态,是該慶幸還好不是‘母親’嗎?雪鳥不明白,隻是照顧了幼鳥一段時間而已,為什麼它可以如此信任甚至依賴着他。
不過看着在他手心裡再次安然睡過去的一小團粉色,他又覺得好像大局已定。暖暖的小身體,脆弱又充滿了神奇的力量,随着呼吸和心髒的顫動在他的手心裡一抖一抖的。
這就是即将要和他聯結在一起的生命。
不可思議。
于是雪鳥素白的羽織上悄悄長出了一小朵櫻色的花苞。
“既然如此,該給你取一個名字了。”少年打量着他新鮮出爐的崽——寶石色的豆豆眼,圓滾滾的小身體......
“嗯,既然如此。你的名字就叫石榴吧。”
貼切的形容加上與他相遇的季節,完美。
“啾?”
在前往宇髄宅的路程裡,石榴在他的教導下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及不再試圖叫父親讓雪鳥一個12歲少年提前十幾年當爹。
但過程之中,雪鳥卻意外得不覺得麻煩和幸苦。
先不提他對納入羽翼之下的存在的縱容。在他的觀察對比下,石榴已經比絕大多數鳥類都要聰明了。隻在短短幾天裡,就認識到‘石榴’和自己,‘父親’與‘雪’與雪鳥之間的關系。
石榴的聰慧讓并不知道“父親”是怎樣存在的小少年松了一口氣,偷偷摸摸地将自己和媽媽兩人形象的混合體塞回到腦子裡的小角落。
“雪啾!雪、雪啾!”
幼鳥撲扇着小小的翅膀奮力地叫着“父親”的名字,然後眯着眼睛收到了顔色鮮紅的漿果和少年的輕撫。
狐面少年也不在意她在自己的肩膀上吃東西。石榴很懂事,她在經過一次教導後便不會在吃東西時弄髒他的衣物。
雪鳥擡手敲了敲宅子木質的大門。
“來啦!”
沒過多久,女性的聲音響起。開門的須磨驚訝地注視着門外的少年,短短的幾天還不至于讓她忘記這個氣質特殊的少年。
“哎呀,是雪鳥啊!”
“雪鳥回來了?”宅子裡的另外兩位女性被大門口的聲音吸引,她們放下手中的東西向門口而來。雖然她們早已通過宇髄的信知道了雪鳥即将到來,但這不妨礙她們對這個乖巧懂事(且貌美如花)的少年的熱情。
隻見門外的少年狐面斜戴,素羽深衣,肩上蹲着一隻粉色的幼鳥。盡顯瑰麗虛幻的臉面無表情,但隐約可察的認真與莊重。他向須磨、槙於、雛鶴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的名字是七花雪鳥,是音柱宇髄天元的繼子。”
“接下來還請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