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的媽媽奴良若菜也是個除了格外大膽以外和常人沒什麼不同的人類啊。
奴良陸生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第一列,笑着看着他們倆的母親,不知道從她開朗的笑容和點頭的動作中得到了什麼樣的鼓勵。小小地深吸一口氣後,他向着他眼裡如同植物一般安靜穩重,但又隐隐透出幾分鋒芒的雪鳥搭話。
老實本分的孩子乖巧地喊着:“雪鳥叔叔。”
卻不知這個與雪鳥的年齡說近也近(16歲),說遠也遠(116歲)的稱号給他造成了一定的暴擊。
該說不愧是一家人嗎?小少主一開口,就讓雪鳥體驗到了一種和奴良若菜、奴良滑瓢一樣的不知如何說明的微妙感受。
盡管有一個5歲(?)的女兒,但自認為還是個少年的他打斷了奴良陸生接下來的話:“我才16歲。”
言辭間還帶着些許微妙的心累。
“欸?!”奴良陸生一下子睜大了眼睛,那副樣子簡直和感歎他撈住了橘子的奴良若菜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奴良陸生非常驚訝。
雖然他這位叔叔的身型和聲音确實是少年不錯,但像他這般少年模樣,年齡上百的妖怪多了去了,沒想到沉穩至今,一點都沒有年輕人毛毛躁躁的雪鳥真的隻有少年的年齡。
坐在上首一邊喝酒一邊旁觀着兩個小家夥交流的奴良滑瓢看到孫子驚訝的樣子,不由地打趣:“别看這家夥這個樣子,但以他爹的種族來說還是個幼崽。說不定比陸生你還小。”
奴良滑瓢雖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還不清楚雪鳥現在的身份背景到底如何,但也能從談話的間隙中察覺出幾分不屬于現代的影子來——他的手機還沒有自己一個老大爺玩得溜。
結合他的上下文,其中或許還有許多說不清的故事,但也不過是隻幼崽罷了。
“欸?!——”奴良陸生震驚非常。原本以為16歲的叔叔已經夠小了,結果還有更小的?!
‘那我應該叫他叔叔?哥哥?還是......?’
那就不必了。
對于他人對自己的情緒其實很敏感的雪鳥一眼就看出了小少主臉上的糾結,聰明如他立刻就猜出了對方的所想。
“我是在人類世界長大的,按照人類這邊的算法就好。”雪鳥再次阻止了他逐漸飛散的腦洞,并且機智地提出了解決問題的方法,“我們可以各論各的。”
“在其他妖怪眼裡我們是叔侄,而在我眼裡,我隻比你大5歲而已。”
相當委婉的說辭,卻成功拯救了糾結困惑于稱呼的奴良陸生。
十分上道的小少主眼睛一亮,相當親熱地叫着他:“雪鳥尼桑!”
覺得這個弟弟(侄子)順眼起來的雪鳥默默颔首。
如此一來,兩人也便熟悉了。
“呐呐,雪鳥哥的媽媽是個什麼樣的人?”奴良陸生好奇地問。是什麼樣的女子才能像他媽媽一樣與身為大妖怪的爸爸在一起?
“媽媽她是個外表和内在如出一轍的美麗的人,”雪鳥回憶着,四年的時間還不算長,“如果她還在世的話大概和若菜夫人差不多吧。”
“啊、對不起......”原本準備和唯一一個同齡人打好關系的奴良陸生沒想到一上來就踩了雪鳥的“痛點”,他蔫蔫地向他道歉。
“沒關系。”雪鳥的語氣平淡如水。
母親的逝去對他來說早已不再是傷痛,那是她自己的決定,說不定現在她已經轉世了呢?
況且——
“我一直一來都很幸運。”
雪鳥是打心底這麼認為的。
失去母親的那年他又收獲了新的家人和朋友,螢花、石榴、師傅宇髓天元和他的三位師娘,之後又有了巴衛、時透雙子、炭治郎、祢豆子、善逸、伊之助幾位友人。
然後又有産屋敷家族這樣願意庇護他百年的上司,性命相托的鬼殺隊同僚,任務途中許許多多散發着善意、給予他幫助的人。最後還成功打倒了鬼王、不再重複一周目的結局。
百年蘇醒後還有石榴在陪伴着他,遇見了惠,如今好像又有了新的家人。
内心的虛無逐漸這些被填滿,雪鳥認為自己的幸運起碼要有個A。
“能夠遇到對我充滿善意,又願意與我聯系在一起的人。”
冷然又清雅的聲線,即使平淡如水,也被人聽出了春融雪皚的溫柔。
棕發棕眼,擁有四分之一妖怪血脈和四分之三人類血脈的小少年模糊中深受觸動但又懵懂地看着他。
縱使在兩人越發親近熟稔的以後,奴良陸生也沒有比現在更加直接深刻地認識到——
七花雪鳥,是一個如此溫柔的人。
而現在的小陸生也隻是被雪鳥的話帶得重新振作了起來,嘗試着重新開啟話題。
“那雪鳥哥的父親是怎樣的呢?”他問。
“我從沒見過我的父親。”雪鳥無所謂地回答,他夾了一塊玉子燒,放進嘴裡咀嚼。
‘嗯,味道不錯。’
相當淡定的樣子。
但是再次踩中“痛點”的小少主就......
“對不起!!!——”奴良陸生痛苦地皺着一張臉大喊道,相信如果不是身旁呈放晚飯的小桌,他一定會對着雪鳥來個充滿歉意的土下座。
“沒事。”雪鳥又夾了一塊炙烤三文魚。
‘嗯,這個也很好吃。’
...
歡快的氣氛中,夜深了,用完晚餐的雪鳥也準備回家了。
“這麼晚了,不留下來明天再走嗎?”幾小時下來,對雪鳥印象極好的奴良若菜挽留道。
“不了。”雪鳥拒絕了她,留下了吃晚餐已是意外。他面具下的臉笑得很溫雅,“家裡有人還在等我。”
奴良若菜聞言笑了。
“真好呢,那麼再見啦。”
“再見。”
道别後,雪鳥走過一段路,避開了攝像頭和各種眼睛,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現就是城市的邊緣。
他利用一次次接近極限範圍的瞬移回了埼玉縣。
到地方後就不用那麼急了。
借着家家戶戶的燈光、月色,以及一點點閃爍的星子,雪鳥攏着袖子,揣着手,慢慢悠悠地散步回家。
腦子裡放空般慢慢回放着今天的行程。
‘微妙...感覺通宵做任務都沒這麼累過......符文沒結果,但奴良組會幫忙打聽也算是個好消息吧...’
隻不過或許某種神秘的存在見不得他今天就此悠閑下來。一個身影出現在道路的前方。
“惠?”雪鳥疑惑地沖那個身影呼喚。
“?”對方下意識地回過頭來,露出一張熟悉的、屬于某隻綠眼炸毛小黑貓的、俊秀的臉。隻不過那張略顯疲憊的臉上帶着刺眼的淤青,貼着慘白的醫療紗布。
“雪鳥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