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近身格鬥,我的指尖閃爍着冰冷的金屬色劍芒,和她的指爪不斷相撞、糾纏,發出沉悶的爆破聲。
場面詭異,明明在相互撕咬、相互打得鮮血淋漓,卻都彼此默契地沒有發出絲毫聲音,甚至大門都沒關也沒有人在意到星靈觀裡的驚悚場面。
我和她都知道,這隻是在發洩,把平素在彼此面前壓抑着、隐瞞起來的那些暴虐恐怖的心理全部傾瀉一空。
她扯得我渾身沒一處完整,我倒沒給她帶來多大的傷害——我還是有點點理智的。
……兩個冷靜的瘋子。
真的是。
“嘿嘿。耀陽臨光,如星殉之芒!”
——坍縮恐懼!
靈魂從肉身中剝離,她瞬間抓住,全部塞進嘴裡。
随着我的部分逐漸消失,她的破敗也在緩緩消退。
直到一整具肉身徹底被她消化幹淨,她也恢複成了原本幹淨美好的模樣。
露出一個慘淡的微笑,随即化成慶幸。
我再次凝聚出身軀,輕輕擁着她。
“沒事了,沒事了,昂。”
……現在想想這麼哄肯定不對吧。
“……嗯……”
她安靜下來。
晚上,又吵了一架。說着說着話她就喊起來,把語兒也吓了一跳。
我忽然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呐,笨蛋哥哥……”
“嗯?”
“你從早上就一直在睡,現在才醒……”
“哥哥又被自己的幻境困住了呢……真是……哼——”
我摟着兩個丫頭,卻隻感到不真實。
不是這個感受的。
“去遵循,心靈的指引——”
一種輕微而又不自然的阻斷感擋着我,我又落回到床上原本的位置。
“就是這裡啦……哥哥——”
“……”
好吧,我知道是哪裡了。
嗡。
……
咳咳。
噗,唔呃。
“呼、呼、呼、呼……”猛地翻身坐起來,把俯身察看的凱爾希撞得後退一步。
凱爾希扶額。
我看着頭頂上的無影燈:“怎麼又是在手術室啊……”
塵兒搶答:“剛剛哥哥突然就暈過去了——”
“哦。”我也知道,恍惚地點點頭。
凱爾希看着我,古井無波的眼神裡卻微微折射出擔憂。
“(傳音)你留一下。”
“……”我眨眨眼,起身坐在手術床邊,“那……你們先回去?我緩緩。”
語兒懵懵地點點頭,被塵兒一把拽住。
“有什麼事情不能跟我們說的嗎?”她看着凱爾希。
還是她了解我。
凱爾希沉默了一會:“他的精神狀态……很混亂。可能會對你們造成傷害。”
沉默。
片刻,我啞着嗓子問:“是……就現在很混亂,還是能看出……一直這樣的痕迹?”
凱爾希抱胸,攤開一隻手:“看不出來,但應該是經常這樣。”
“哦。”我無語,“我知道了。覺不夠。”
“那你還不睡覺?”她瞪着我。
我翻個白眼:“我要有覺睡呢?每天六點半就得起,晚上十一點半能睡就不錯了,我睡個錘子我睡哦。”
——我也在發洩。
“早點睡。”
“嗯……”
塵兒看起來倒是好多了。
“那……能走了嗎?”我跳下床,扭頭問凱爾希。
“可以了。”
朝丫頭們伸出手:“那走吧?”
塵兒牽住我的手。
“剛剛哥哥突然那樣,才發現原來不管怎麼樣,哥哥還是心底最重要的人哦。”
“嗯,塵兒也是。”我展顔一笑,“不過……你們兩個以後可得輕點哈,我說過我會壞掉的吧?”
“哼……”她們也笑。
回家。
……
我在成長,她也在成長。我們不複當初的無憂無慮,也不複當初的浪漫純真。
也許,我們還不想成長,我們還想像當年一樣,在冬夜的海邊,互相依偎着看漫天飛雪安靜地洋洋灑灑,不管桌上的物競網課到底講到了哪裡。
但是,不行了啊。
……
辛苦了。
我最好的。
塵兒。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