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問威廉知道嗎?威廉當然知道,不過隻要不過度靠近他,威廉一向對此保持無視狀态。
悠閑的時間用餐結束後,威廉起身結賬時看了眼櫃台下擦的一塵不染的玻璃櫥窗,或許是視線停留的時間過長,櫃台後的店員立馬順着威廉的視線方向看去,櫥窗裡放着一對對大小不一造型奇怪的陶瓷娃娃。
店員臉上挂上營業的微笑,“先生,你對這對娃娃感興趣嗎?這些色彩都是純手工繪制的,每一對都獨一無二。”
店員的話打斷了威廉的注視,威廉聞言看向角落裡黑白配色的陶瓷娃娃,想到家裡的琳琅滿目,威廉還是語氣堅定到,“請幫我把這一對包起來吧,謝謝。”
威廉拿出錢夾支付完成後,拎着店員包好的娃娃,威廉走出店門,拉開車門放好娃娃,正準備上車的威廉在一聲熟悉的呼喊聲下,停下了動作。
“威廉警官,請等一下。”
這道聲音喑啞虛弱,威廉轉過身,在身後站着一位瘦弱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的尼克。
短短幾天不見,他好像更瘦弱了,凹陷的顴骨襯托的他的眼睛更加的大而無神,街道上吹來的風仿佛沒有阻力似的穿過尼克的身體。
威廉疑惑的出聲,“尼克?”
“是我,警官先生。”尼克像往常一樣露出微笑,隻是這次的笑意不達眼底。
他像上次追問溫格太太是否在醫院一樣,有些神經質的上前一步拉住威廉的胳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威廉的眼睛。
“報紙上說的是真的嗎?威廉,南達科他的殺手再一次犯案。”
隻從溫格太太死後,尼克這幾天過的渾渾噩噩的,完全是靠着威廉之前留下的速食快餐解決正常的生理需求。
對于父母很少在身邊的尼克來說,時常關心和照顧他的溫格太太就如同他的祖母一般,他實在不能接受那個慈祥的老人以這麼凄慘的方式死去,更别提他或許原本還有機會拯救她,畢竟他不蠢,他知道那天警局裡那些警探的沉默代表着什麼。
這幾天難捱的悔恨快将尼克淹沒,在他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一則消息出現在他面前,尼克想他找到擺脫痛苦的方法了。
回到現在,威廉感到尼克手的顫抖隔着布料傳來,他知道這些表現是酒精戒斷反應。
“是的,兇手有兩個,溫格太太家死了一個,還有一個。”威廉這次沒有像上次般保持沉默,他看着面前的青年眼底迸發的扭曲的恨意,他當然知道這些不是針對他的。
他了解尼克的感受,他見過太多這般猙獰的面龐。
在日複一日的煎熬中循環往複,到頭來分不清痛苦根源的枷鎖究竟是源于對親人的愛,還是對逐漸放棄親人的自己。
最後隻任憑憤怒的火焰舔舐淹沒自己的理智,隻有将罪惡的源頭焚燒殆盡,靈魂才能得到安撫。
尼克沉默的低頭,像是從齒縫裡洩出聲音,“謝謝你告訴我,威廉警官。”
威廉在原地目送着青年一步步逐漸遠去的身影。
午餐時的插曲,讓威廉的好心情戛然而止,也讓威廉更加專注于在這一堆名單中找出兇手,不知為何,威廉有預感那名兇手一定就參雜在這其中。
看了一下午,威廉在他負責的名單裡篩除了幾名确認無關緊要的人員,腦海中充斥着各種信息。
威廉感覺腦子一鼓一鼓的脹痛。老天,我連我的大學同學都沒記得這麼清楚過。
威廉找昨晚沒有值完晚班的吉姆換了班,吉姆自然點頭同意,他一向對威廉的請求沒有意見。
威廉打着呵欠走出警局,昨晚的熬夜的苦果現在降臨到威廉的頭上,威廉感覺自己在這種狀态下開車簡直是一整個疲勞駕駛,他索性直接坐在路邊的台階上,看自己呼出的氣息迅速變成霧狀升騰不見,他任由周圍的冷空氣像看不見的幽靈,不斷汲取着自己身上的溫度。
威廉面無表情的把玩着這對古怪的瓷器娃娃,撫摸它們溫潤堅硬的表面和微微凸起的顔料花紋。
所以,中午出現在櫃台櫥窗上的模糊身影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