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對。

提姆看向窗外，目之所及是陌生的街道與街邊店鋪，布魯斯肯定不止繞了一個彎，現在他們所在的位置，和他家可能都不是一個方向了。

布魯斯再次在十字路口左轉了，提姆想韋恩先生總不會是迷路了吧，他肯定是也發現了後面的車，想甩掉對方。

提姆猜測韋恩先生一定是意識到了什麼，既然身為闊佬的韋恩先生都發現了，以此推測，不出意料的話，職業是特工和殺手二選一的“安東尼”大概率也發現了跟在車後的可疑車輛。

提姆偷偷地從右側的後視鏡裡觀察“安東尼”此時的神情，後者頭靠着頭枕，微微向右偏着頭，半合着眼，看上去似乎是在小憩，但其實他正密切關注着後視鏡内商務車的動向。

已知“安東尼”有秘密身份，他擅長用槍，身手應該也不錯，但他在布魯斯韋恩面前僞裝的目的不明。

最好的情況，他是特工，他接近哥譚闊佬就是任務需要，為了從他身上套到任務所需的信息或者談點合作什麼的。雖然後面的車可能是來追他的，但起碼他不會是和稻草人一夥的。

但如果他真的是個殺手，那他接近布魯斯韋恩……而且，萬一現在的局面是他和稻草人合夥設下的陷阱呢？！

一個十分驚悚的猜想在提姆的腦内閃過。

緊跟在後面的商務車讓他的神經越來越緊張，他的思維不住地發散，男孩有些焦躁地甩甩腦袋。

跑車在道路上接連轉過兩道彎，提姆再次轉過頭，探頭從後車窗向外看去，發現那輛漆黑的車輛仍執着地咬在跑車後，兩車之間的距離肉眼可見地越來越近。

商務車副駕的車窗向下滑開，漆黑的槍口從窗口伸了出來……

“趴下！”布魯斯和埃爾維斯同時對後座的提姆喊道。

提姆下意識地縮回腦袋，把自己團起縮在後座上。

“嘭！”

一聲子彈擊中防彈玻璃的悶響從腦袋上方傳來。

“嘭！”

一聲落下後很快又是一聲，提姆數着槍響，一共六聲響後，槍聲停下了。

提姆從後座探出半個腦袋，白色的蛛網花紋遍布原本光滑的防彈玻璃，子彈卡在花紋的中心點，将車後的畫面切割成無數個細小的碎片。

“系好安全帶！别探頭！”布魯斯大聲對提姆說道。

提姆快速回過身，坐在埃爾維斯後方的位置上，迅速系上安全帶，盡量把自己縮在角落裡。

“他們應該是沖着我來的。”布魯斯對埃爾維斯說，他還沒忘記要穩定約會對象的情緒，要是對方崩潰地大喊大叫，或者想要跳車什麼的就麻煩了，“跑車的速度比他們的車快，我們可以甩掉他們。”

“你看上去對此經驗豐富。”但埃爾維斯明顯還屬于正常人的範圍，甚至比一般人還放松，他的胳膊肘還撐在車窗的窗沿上，語氣輕松，就好像這是一場好玩的遊戲，還有興趣調侃起布魯斯來。

“這就是當個闊佬為數不多的煩惱之一了，”布魯斯露出半真半假的愁容，“綁架犯就像蟑螂，特意去找是找不到的，但在你沒注意的時候，他們就從各種陰暗的地方鑽出來了。”布魯斯又補充了一句，“還會吓你一跳。”

布魯斯微微加大了握住方向盤的力道，他眉眼帶笑地對“安東尼”說，“準備好來點更刺激的了麼？”

“期待你的表現。”埃爾維斯從善如流地接下布魯斯的話。

後座的提姆：“……。”

這麼緊張的情況下還不忘調情，小提姆忽然擔心自己今晚沒法活着回去見他親愛的爸媽了。

“坐穩了。”布魯斯的話音落下，他猛地踩下油門。

跑車的速度在瞬間加快，埃爾維斯甚至感受到了推背感，後座的提姆兩隻胳膊并攏在身側，他的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前座擋住了他的視線，他隻能緊盯着座椅靠背，快速深呼吸試圖讓自己不那麼緊張。

盡管夜間的道路幾乎沒有車經過，但市内的道路長度不足以讓跑車一直保持高速行駛。

前方突然出現的右轉道迫使布魯斯減緩了速度，也就在此時，剛剛暫時被甩掉的商務車再次出現在後視鏡裡。

埃爾維斯從後視鏡裡看去，對方伸出副駕車窗的槍口消失了，一支更長、直徑更寬的重火力武器出現在了窗口。

“注意火箭筒！ ”

伴随着埃爾維斯驚呼聲的是一束火光從後視鏡内飛速接近，布魯斯猛打方向盤，埃爾維斯反應迅速地抓住車頂前扶手，同時下意識地向右扭過頭，從座椅與車門的縫隙間看向後座上的男孩。

男孩因為車身急速的擺動上半身栽倒向一邊，但他也似乎是早有預感，一手撐住，穩定了重心。男孩像個小不倒翁，短暫地歪了一下又恢複了原先的坐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