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感應器上嘀了下挂在胸前的工作證,接着按下了負一層的按鈕。
電梯從酒店頂層一路向下,這棟樓的地下停車場在負二樓,酒店住客的房卡沒有去負一樓的權限。
“叮——”
電梯在負一層停下,金屬門向兩邊滑開。
“我就在這裡等您。”布萊迪從電梯裡走出幾步便停了下來,“經理就在屋内。”
埃爾維斯的面前是一扇紅木門,腳下的長廊鋪着暗紅色的地毯。他直接推開門,一個身穿居家服的男人正背對着門站着。
男人面對的辦公桌上擺着一個貓頭鷹木雕。
埃爾維斯聯想到酒店大廳牆上挂着的貓頭鷹挂鐘,不知怎麼的,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爬上他的四肢,屬于殺手的本能告訴他不能在這裡久留。
經理轉過身,他的年紀看上去不過五十,但後背已經有些佝偻了,鷹鈎鼻上是一雙向内凹陷的藍眼睛,“羅德裡格斯先生,久聞大名。”
“我是伯納德·沃特斯,這家大陸酒店的所有者。”沃特斯的語氣中隐約透露出些傲慢。
“布萊迪說你找我有事,”埃爾維斯在距離沃特斯幾步遠的位置停下了腳步,“我聽着呢。”
沃特斯見埃爾維斯這麼直接,他也不彎彎繞繞,“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交易?”殺手與酒店經理進行私下交易是違規行為,但沃特斯顯然是明知故犯。
“雷伊。”沃特斯輕易便說出了埃爾維斯目标的名字,“把他帶到我這來。”
不僅要私下交易,還想讓他放過任務目标,這對殺手來說和自殺沒有區别。
埃爾維斯不是傻子,既然是交易,那對方也得開出相當的價碼,埃爾維斯倒想聽聽對方能拿出什麼。
“報酬是什麼?”埃爾維斯問。
沃特斯的手放在貓頭鷹雕像的翅膀上,他的手順着翅膀根部向下,一下一下仿佛在輕撫真正的鳥羽,“布魯斯韋恩的命。”
他的話仿佛一道驚雷,埃爾維斯:“什麼?”
“你把雷伊活着帶來,我保證沒人會糾結他是不是真的死了。”沃特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再加上布魯斯韋恩的性命。”
沃特斯擡手打了個響指,“困擾你的任務就都解決了。”
“你怎麼保證能解決布魯斯韋恩?”埃爾維斯看着沃特斯的眼睛,後者的藍眼睛裡倒影出埃爾維斯身後牆上的“裝飾”。
牆面上的“裝飾”是數個大小不一的白色面具,仿佛數張人臉被固定在上面。
沃特斯微微低頭,他的雙眼陷入陰影之中,“羅德裡格斯先生,你聽說過貓頭鷹法庭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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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狄克遜碼頭。
漆黑的哈雷摩托停在碼頭邊的工廠陰影處,一身整齊西裝的殺手頭戴摩托頭盔翻身下車。
殺手環視一圈碼頭四周的環境,視線捕捉到一個正站在碼頭邊的男人,男人面對着海水,一隻手正放在褲子口袋裡。
【“雷伊”】
殺手從胸前的槍袋裡抽出手槍,單手上膛,裝上消音器。
寂靜的夜裡隻有海面起伏的沙沙聲響。
另一個漆黑的身影悄然落在工廠的屋頂上。
殺手單手持槍,快步但無聲地走向碼頭邊的男人。
在距離目标兩步遠時,殺手舉起槍……
男人唰地一下從褲子口袋中掏出一把小巧的自衛手槍,槍口指着自己的太陽穴。
如果有人恰巧從這裡路過,就會看到一個可疑的男人正用手槍指着另一個更可疑的男人的後腦勺,而那個更可疑的男人正用槍指着自己。
這要是兩槍下去,很難說是誰殺了誰。
殺手似乎是遲疑了一瞬,就在他即将動手的間隙,雷伊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他轉過身,手裡槍的槍口還對着自己的太陽穴。
他看到黑洞洞的槍口,吓得手一抖,小手槍從手中滑落,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雷伊的頭腦一片空白,他用僅剩的一點能調動的腦細胞試圖理解眼下的情況。
已知管理層的人是讓他來找經驗豐富的殺手學習來的,明明是應該好好學習,改過自新成為一個更加老道的殺手,但他卻讓“導師”發現他退縮了……
……難道對方是想通過假裝要把他殺了來威懾他從而阻止他自殺?
雷伊奇妙地圓上了腦内的邏輯鍊,想通這點,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他抱住埃爾維斯的大腿,“對不起,我不自殺了,你放過我吧,大哥!不,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