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聲的嘀嘀咕咕在工廠内四起，小喽喽都還沒意識到蝙蝠俠其是專門來抄家的，他們在旁邊圍觀得起勁，就差人手一桶爆米花了。

雖然發現稻草人工廠的過程與布魯斯預計的相差了兩集偵探故事，但他來到港口的首要目的确實是為了找到這間秘密工廠。

一周前，在經曆了那場《速度與激情》的第二天，布魯斯換上蝙蝠裝，在月黑風高的晚上潛入了小提姆的家進行友好家訪。

“那群綁匪為什麼會盯上你？”蝙蝠俠的聲音沙啞，他蹲在男孩房間的窗台上，将照進來的月光擋地嚴嚴實實。

坐在床上的小提姆睡眼朦胧，他努力眨眨眼、再眨眨眼……

“是真的蝙蝠俠！”提姆眼睛一下子睜大了，他激動地小聲喊道。

黑漆漆的大蝙蝠發現男孩完全沒被自己吓到，他的嘴角下撇成了一枚訂書釘。他從窗台上跳下，走到男孩的面前。

“請坐。”小提姆往床尾挪了挪，拍了拍床上空出的位置。

蝙蝠俠沒動，他微微俯下身，化身為一片陰影将男孩整個籠罩住。

“告訴我，”蝙蝠俠重複了一遍他的問題，“那群綁匪為什麼會盯上你？”

“你先告訴我，”提姆雙手抱胸，他仰着頭直視蝙蝠俠，“你是怎麼知道的？”

蝙蝠俠：“……。”

連一個小孩子都吓不到，布魯斯悻悻地直起身，他向前幾步，在床邊轉過身，伸手将鬥篷攏到一邊，在男孩的身邊坐了下來。

見蝙蝠俠坐在了自己的小床上，提姆暗暗想到，這個月他都不要保姆洗床單了，不，他應該直接換一個床單，把這個收藏起來。

“布魯斯韋恩。”蝙蝠俠假裝沒發現男孩過于激動的反應，他惜字如金地回答道。

這個答案在提姆的意料之中，他點點頭，“我猜測那群綁匪是稻草人的手下……”

提姆一五一十地将他發現疑似是稻草人工廠地點的經過告訴了蝙蝠俠，雖然他有些不甘心不能繼續獨自調查，但他知道自己之前的行動太不謹慎，以至于引火上身，更糟糕的是差點連累到身邊的人，讓韋恩先生和安東尼也遭遇了無妄之災。

男孩意識到這件事已超出他的能力範圍，所以他誠實地将所有信息告訴了蝙蝠俠。

“情況我清楚了，我會繼續調查。”聽完提姆的叙述，布魯斯站起身，“你做得很不錯，但如果下次再遇見這樣的案子，先告訴哥譚警局的戈登警長，不要擅自行動。”

“明白了。”提姆癟癟嘴，“但是我見不到戈登警長。”他不是沒有嘗試報案過，那些普通警員隻當他是個小孩子胡言亂語，更不用說有機會見到戈登警長了。

“那你就把這個給他們看。”蝙蝠俠的嘴角勾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他的手腕一轉，磨砂質感的蝙蝠镖像是變魔術似地出現他的兩指間。

“它是你的了。”蝙蝠俠将飛镖遞給提姆。

男孩的眼睛又唰的一下亮了起來，他連滾帶爬地跳下床，從蝙蝠俠的披風後面繞到書桌前，抓起一支銀色的油漆筆伸直了手遞向蝙蝠俠，“可以在上面簽個名麼？”

蝙蝠俠：“……。”

黑夜的騎士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麼純粹的小粉絲，他接過筆，在上面簽了個名。

——“Batman, the Knight.”

擁有蝙蝠俠簽名款蝙蝠镖的小提姆發出小聲的歡呼，但他還記得不能吵醒父母，于是很克制地蹦哒了兩下。

蝙蝠俠嘴角的笑容變得更明顯了，在男孩發現他在笑之前，布魯斯跳上窗台就準備離開。

“等等。”提姆忽然叫住了他。

大蝙蝠扭過頭，靜靜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你和布魯斯韋恩很熟麼？”提姆手裡捏着蝙蝠镖，他問道。

蝙蝠俠沉默了一會，他說，“算是。”

“那……”提姆轉着兩指間未開刃的蝙蝠镖，想說的話開了個頭又停下了。

提姆本想和蝙蝠俠說一說關于“安東尼”的身份，他在事發的晚上想了很久，要是“安東尼”真的是殺手，那布魯斯韋恩和他在一起是不是會很危險？

但男孩仍舊不願将出手救他的“安東尼”與劊子手聯系在一起，在他心裡，“安東尼”不會是個壞人，但他不敢過于相信自己的判斷，畢竟這隻是他的一面之詞，不如讓蝙蝠俠來看看好了，看看“安東尼”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韋恩先生的約會對象，就是‘安東尼’……”

提姆想了又想，他最後說道，“他的手好像被玻璃劃傷了，不知道他的傷怎麼樣了，你可以讓韋恩先生記得關心一下他麼？”

蝙蝠俠沒回話，他與小提姆對視了一會，接着從窗台一躍而下，消失在了夜色中。

……

現在，稻草人工廠内。

一身黑西裝的“無頭騎士”與蝙蝠俠維持着前胸貼着胸甲、一上一下的姿勢，兩人身體僵硬、一動不動，倒不是他們有意為之，隻是剛剛那一下兩人都摔得不輕。

這家夥的胸甲真夠堅硬的。埃爾維斯心想，震得他胸口像挨了一錘似的。

埃爾維斯低頭，兩人因為過近的距離能隐約看到對方面具後的眼睛。

隔着一層蝙蝠面罩上的白膜，布魯斯的藍眼睛顯露出灰藍的色彩，給人一種神秘而又非人的感覺。

而埃爾維斯、在漆黑的護目鏡後，一雙綠色的眼睛更加幽深，布魯斯與對方錯開視線，發現頭盔下露出的細碎金發。

“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