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惡毒的做法。
幾十雙眼睛全都盯住超人，卡爾根本不敢動，甚至那雙豆豆眼都不敢移一下。他麻木着連對萊克斯對視，他感覺自己在朝他大喊：嘿！你在幹什麼？你要讓所有人知道這個玩偶會動嗎？！
萊克斯笑意漸深，他捏着玩偶的頭開了場，會議迅速進入正軌。可一些人的注意力依舊在他的身上。
而人類的歪腦筋果然不簡單。
超人自然是不敢動一下的，所以萊克斯使勁地折騰他，在衆目睽睽之下。玩偶是不痛，但被人扯去什麼東西的感覺分外明顯——别脫我的披風——不要扯我的腰帶——你難道不知道它和我的腰是一體的嗎？！
還有我的卷毛，那也是天生的，玩偶天生做成卷發的，不能被撸直的，别做無用的掙紮了。拉奧啊，我的内褲，你不要那麼惡心！不要做讓我唾棄的人，萊克斯！
卡爾覺得自己的小眼睛都要噴火了，如果他是原先的超人，熱視線肯定制止不住一湧而出的。
他認為自己的眼睛裡一定寫了這一句話。
不要動我了！！
在顯得格外漫長的會議中，萊克斯瞧着倒是認真聽的模樣，時不時點出要點，實際上隻有卡爾知道，他全程的注意力都在“玩弄”着玩偶，餘光一直在瞟向他，還朝他露出得意洋洋的微笑。
該死的萊克斯！
超人情不自已，他真的是下意識地推開人類的手，然後就被弄個人抓住了破綻。
“唉？萊克斯，你這玩偶還會動的啊？”
有人從背後伸手，十分膽大地拿走了玩偶。萊克斯盧瑟面色微沉，他立即從那人手中奪走了超人，握在手中，那雙手足夠包裹住超人的全部。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布魯斯。”
黑發藍眼的青年嬉皮笑臉，他的目光緊緊盯着萊克斯，在說話的那一刹像是無意識地往下飄了一下：“怎麼會？萊克斯集團和韋恩集團的合作，我可相當的重視呢，我一定會參加的，就是路上……嗯，遇見了幾位漂亮的美人給移不動眼兒了，所以才晚了一些。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
“哦，對了。我剛剛看見你的玩偶了那可是超人玩偶啊，”布魯斯韋恩眨了下眼，“我記得——你好像對超人的觀感沒有這麼好吧？”
超人好像聽見了熟人的聲音，隻不過他被萊克斯整個手掌握緊了，有些聽不清楚。于是他在用力地掙紮，而人類的手卻越發用力。
的确是熟人，像極了布魯斯。
萊克斯說：“不喜歡超人就不能擁有他的玩偶了麼？這太過片面。相反，我會讓自己擁有超人玩偶。”
布魯斯一愣，失笑道：“那可真是抱歉。但你的玩偶剛剛好像在動，那難道不是一個布做的玩偶嗎？”
“它沒有動，你的錯覺。”
萊克斯稍微松手把玩偶放到桌子上，期間與超人對視了一眼。人類眼中的兇狠也隻有超人能知道，仿佛在說，你敢動一下試試？
可是這是布魯斯唉！
如果隻要他一動，布魯斯不就知道了他的情況？正好超人失蹤了，而這個玩偶的異狀一定會被他注意的！
超人蠢蠢欲動，但他又轉念一想，他的失蹤還沒超過半天。哥譚的闊佬怎麼會不知道？如果蝙蝠俠不在意他，連他失蹤的消息也會慢一拍知道，布魯斯韋恩不能夠知道，他也不會因為一個玩偶跟萊克斯對上的，這對韋恩集團有弊無利。
在糾結中，這位哥譚闊佬又做出了令超人這輩子難以忘懷的事情。
——他伸手好奇地去扯了扯玩偶外穿的内褲！
超人徹底放下心思。
很好，蝙蝠俠。
我這輩子都會隐瞞這個消息的。
萊克斯在一旁笑出聲，問他：“你不覺得它做得很像那個外星人嗎？”
“像嗎？”
布魯斯扯扯玩偶的披風，這大概是所有無聊之人會做的事情了，就算是蝙蝠俠。
“有點醜，不過可愛是可愛的。”
他甚至還說他醜。
超人強忍着悲傷，但他的心裡早已淚流成河。一下醒來，被困宿敵辦公室，被抓住折磨，被摯友嘲笑傷害——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能夠讓他更加傷心的事情了。
“瞧他的紅内褲，是什麼怪人才會把紅内褲穿在外面呢哈哈哈……”
這是布魯西說的，帶着十足的嘲笑。
更棒了，又多了一件傷心事，紮超人心頭上的箭再次多了一支。沒想到布魯斯私下裡就是這樣嘲笑他的嗎？超人想，他甚至都沒怎麼聽兩個人的交流，在這麼一段長長的時間段裡都神情恍惚着。
直到萊克斯在戳他腦袋。
“喂，喂，你變成傻子了？”
“開口說話。”
人類把看上去毫無反應的玩偶超重新架起來，把他仿佛宰割牛羊般四肢張開地綁住。現在不是耶稣了，現在是牲畜了。這個姿勢很糟糕，放在玩偶超人身上就不糟糕了。
如果被人看見了，還會有人善意地笑起來呢，感概着“沒想到萊克斯盧瑟都這麼有童心呢。”
天才的童心。
這不是童心。
這是惡魔的玩樂，是惡趣味的極緻表現。
“萊克斯……”
超人疲憊地開口，經過這麼多驚吓，他開始變得脆弱不堪，再也經受不住任何威脅了：“我隻是一個脆弱的玩偶，我承受不了這些。”他掙了掙四肢，無果後果斷放棄。
“你到底想對我做什麼？”
玩偶的雙手動了動，張開握進張開握進。一切的反應都被人類盡收眼底。萊克斯挂着愉悅的笑容，他很高興。是超人見過心情最好的時候了。
“沒想對你做什麼，對你的一切想法你都承受不住，不是麼？正如你所說，你也隻是一個玩偶，一個布做的玩偶。”
他說是這樣說，但卻在猖狂地笑着。
玩偶超人在打寒顫。
拉奧啊——
……
不想去回憶那些糟糕的記憶了。當超人醒來後面對的是蝙蝠俠的冷臉，也許不是，可蝙蝠的臉色就那麼差，咋一看隻會以為他很兇。了解蝙蝠俠的超人當然知道他松了一口氣。
隻是超人笑不出來，因為他一看到蝙蝠俠，就想起當初他笑着扒他内褲的事情……打住，不能去回憶了！
“你被發現躺在孤獨堡壘，昏迷不醒，在你失蹤一天之後。”蝙蝠俠解釋了具體的情況，“你對這一天裡做了什麼有印象嗎？”
這是一個照例詢問。
超人知道。
平日裡，他該是誠實地，坦誠地告知蝙蝠俠一切信息。這次卡爾幾乎是下意識地否認了。
“沒有。”
蝙蝠擡頭看他，默默來了一句。
“你知道你撒謊的水平很差嗎？比七歲的羅賓都差得多，起碼他還知道，撒謊的時候說話不要一闆一眼。”
嘿，他當然知道了！
自己什麼水平超人一清二楚，他知道自己的話會變得很奇怪，也知道眼神會亂飄，甚至臉皮也會燒起來。
什麼印象？
被萊克斯架起來的戳各個地方的印象，是被他放貓進行一場追逐戲的印象，是被全身零件肢解的印象，還是在桌子上擺障礙物，讓他“勇敢”向前沖的印象？
每一個印象拉出來都是不忍直視的存在，如果要讓超人把這些說出來，那不好意思
——No way！
黑曆史隻有一個人知道就行了，不需要多正義聯盟的成員們。蝙蝠俠知道了，鐵定所有人都知道。不是說他是個大嘴巴，而是蝙蝠會更新資料，然後被所有人發現再無止境地來詢問他具體信息。
噩夢！
超人閉上了嘴，選擇堅守自己的秘密。
蝙蝠俠是聰明的偵探不錯，但他還不至于從超人的零星表情裡勘破出氪星人變成玩偶被宿敵萊克斯盧瑟玩弄一通的那個事實。他現在還安全的。
“既然你不想說，那應該是對你，對我們沒有太大威脅的事情。那就先這樣，你什麼時候準備好了就告訴我們就行。”
沒有準備好的時候了。
超人在心底說。
醒來過後的幾天，卡爾艾爾覺得這件事情是過不去了。被萊克斯擺弄的那段經曆折磨着他的心靈，又不能去找他算賬，他去過了——他發現該死的萊克斯忘記了那段經曆——這是真的，因為超人沒在那裡找到玩偶——萊克斯的态度很奇怪，也很茫然。
當超人紅着眼睛（字面意義上）注視着他，人類的确懼怕于這個，可又該死的坦然自若。
說沒有就沒有。
他說，他萊克斯做了就是做了，從來不會否認自己的做過的事情。
這倒是事實。
于是超人落魄而歸，悲傷的他找到了他的媽媽瑪莎。請求他心靈手巧的媽媽幫他制作一個小玩偶。瑪莎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驚奇極了，她驚訝地開口問他：
“玩偶？克拉克？你需要一個玩偶做什麼？你已經過了玩玩具的時候了，現在的你已經三十歲了。”
嘿！嘿！他當然知道了！
他三十了，不适合玩玩具了。這他當然知道了！可他又不是玩玩具，超人不甘心自己被折騰得這麼狼狽，萊克斯盧瑟有超人玩偶，那他為什麼不能有盧瑟玩偶呢？
望着媽媽詫異的目光，卡爾忍下了向她吐露心聲的欲.望，隻是說：“媽媽，難道三十歲了就不能擁有自己的玩偶了嗎？”
瑪莎幾乎下意識否認：“當然可以，克拉克。你可以擁有一切的，包括一個玩偶。”她無奈地笑起來，摸了摸氪星人主動低下的腦袋，“隻是我沒想到你還擁有一顆童心，還想要玩偶。”
這不是童心，媽媽。
這是“報複”。
超人在心裡想。
“那好吧，你想要什麼樣子的玩偶？我可以嘗試給你做出來。”
卡爾跟瑪莎訴說了詳細的要求，然後他期待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應。瑪莎一開始還認真記住，越說她越面容複雜起來。
“親愛的，你真的要一個可以脫穿的西裝，綠色眼睛，和光頭的玩偶？為什麼這聽着這麼耳熟呢？”
當然耳熟了，這是萊克斯盧瑟啊。
“那你可以做它嗎？”
瑪莎信心滿滿地答應了他的要求。
在不久之後的聯盟裡，成員們逐漸發現，自家主席超人，開始随身攜帶着一個巴掌大小的玩偶。雖說超人帶着玩偶聽起來有點奇怪，因為這太離譜了，如果真正去接受的話，還算是可以接受。
喂，不就是一個玩偶？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見識不到這麼短！他是超人唉！就算他含着奶嘴去開會，正義聯盟的成員的眼睛都不會斜一下的！
巴裡艾倫的眼睛很斜，他的眼珠子盯住超人手上捏着那個玩偶，都快要粘在上頭了。這個變扭的看法讓卡爾不得不把他糾正過來。
“你不要看我的玩偶了，巴裡。它隻是一個玩偶，”超人說是這樣說，他甚至沒伸手把玩偶展示給閃電俠看，這更讓巴裡好奇得抓耳撓腮，“它不會說話，不會動起來，它隻是瑪莎給我做的玩偶。”他強調着。
“天呐，超人，但它是個光頭唉。”
哈爾從他身旁忽然冒聲，他指着那個玩偶，“光頭的玩偶真的很少見，但人還是有點印象的，那該不會是萊克斯盧瑟吧？”
被看見了。
超人傷心地把自己的玩偶展示給夥伴們看。的确是萊克斯，一身萌萌的西裝，綠色的豆豆眼，以及一個小光頭。
“你随身攜帶萊克斯的玩偶做什麼？”
閃電俠依舊茫然。
而他身旁的綠燈俠早已了然于心，他略帶猥瑣地笑起來，跟他一身制服一點也不搭。綠燈俠的标志，綠油油一片，晃眼極了。
從此以後，超人随身攜帶玩偶的謠言變成了超人暗戀萊克斯盧瑟随身攜帶他的玩偶。就連蝙蝠俠也來問過一次。
卡爾斬釘截鐵地告訴他：
“這是假的，我另有目的。”
至于什麼目的呢？
正義聯盟的成員到最後也不清楚，他們隻知道超人每天帶着宿敵的玩偶，開會也不撤下的這個事實。
什麼目的呢？蝙蝠俠也不知道，他隻能承認被衆人所熟悉的那個事實。即便作為超人的摯友，他是清楚卡爾的情況的。
超人還不小心被萊克斯本人知曉了，因為被盧瑟氣到——又幹壞事的盧瑟得意洋洋地站在窗戶前——超人沖過來，沖得太急切——被他放在披風與制服交界處的玩偶掉了出來。
兩人面面相觑。
萊克斯什麼想法不說，反正場面一度很尴尬。
超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無非就是：嗯？這個蠢東西竟然随身帶着我的玩偶？他腦子抽抽了？是不是被我氣着了，想起來就把玩偶暴打一頓？以解心頭之恨？
人類略帶驚訝的綠眼睛緊盯着超人和他的玩偶，他的話被氪星人無情地打斷：“不要胡思亂想，你依然是我的敵人，這不可改變！”
“難道不喜歡你就不能擁有你的玩偶了麼？這太過片面了！萊克斯！你不能如此片面！相反，我會讓自己擁有你的玩偶，這是一個提醒。提醒着你的存在。”
超人完全不給人類機會開口，說完就潇灑離去，盡管躲了萊克斯好幾個星期不肯去面對他。
但就算這樣，被原主，被夥伴們誤會。氪星人仍然固執得像塊頑石，雨滴不穿，刀砍不斷。依舊每天攜帶着那個玩偶。你要問他為什麼要天天這樣？
那他隻會告訴你，他在等待。
等待什麼呢？
超人在等待什麼？他每天用自己的超級聽力去聽着萊克斯盧瑟的心跳，偷雞摸狗的行為被蝙蝠俠吐槽過也不能讓他改變想法。
他隻會告訴自己，要耐心等待，要堅持下去，堅持一定會勝利。而超人每天也在詢問着一個問題，一個隻有上帝才知道的問題。
——嘿！萊克斯什麼時候會失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