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風。
溫和的、幹燥的,帶着一些新發枝丫的味道灌入室内。
千手九重光疊好被子,順着風吹來的方向走到窗邊,鬓邊被束起的發絲也随之輕微晃動着,他半攏着外套,被曦光撒了滿身。
略帶寒意的早春晨風拂過,刺得九重光喉嚨泛癢輕聲咳了兩下,引來在院子另一側忙活的千手真姬出聲詢問。
“隻是被風吹了一下,沒事啦。”
他又拉了兩下身上披着的厚實外套,手指在狀似羽織但又不盡相同的外套戗駁領上輕輕拂過,有些驚奇忍界隻有日本戰國時期的生産力水平而且還沒有西方文化的融入,居然還能開始流行這種所謂大正風的混搭服飾。
木葉的衣帽店最近甚至還有平頂海軍帽和報童帽在出售,雖說叫法不太一樣…這裝備也太過齊全了吧!
他整理好着裝,去洗了把臉,趁着洗臉的機會定下了過幾天要帶帶土去買帽子的計劃。
剛修整完畢,他便迫不及待地又坐回窗邊,頗有閑情逸緻地盯着院内伴随他一同長大、算得上是最了解他幼時忍術體術鍛煉計劃的庭院灌木們發呆。
畢竟能夠甩開一切工作無所事事的時刻,對一個必須承擔起各種責任的社畜來說太過珍貴。
抓緊時間發呆有助于釋放心理壓力。
自從成為上忍,能夠申請公寓獨立照顧自己後,過于繁忙的任務或是公務便讓千手九重光很難抽出時間回家看看,在更多時間裡為了方便就會直接住在辦公室。與之相對的,他也很少再回千手族地,僅逢年過節、族内聚會時才回家一趟,平日裡都是直接前往母親照顧的忍具店與家人團聚。
像今天這樣能夠在家裡一覺睡到自然醒、等待母親愛心早餐的時刻已經稱得上是罕見了。
若非他趕工多日做完了所有要做的事,職位也不是族長,隻怕現在還在和繩樹富嶽一起内心崩潰地陪猿飛日斬一起會見音忍使者呢。
以前說的自然醒可都是十點往後,結果現在一到七點就會準時醒來睡不着,生物鐘真是強大啊。
他站在窗前凝視着窗外院中已經長成的小葉白蠟,視線随着晃動的枝葉飄忽不定,思緒也随之漸行漸遠。
轉瞬間,他在這個世界上已經存在了三十五年,被稱作九重光的意識則早已年過半百久矣。在忍界生活的越久,他便越能感受到這個他有着極佳初印象的地方本質上與橫濱一樣并不安定。
說忍界與橫濱一樣不安定甚至還是千手九重光盡力修飾過的用詞,在這裡被作為兵器使用的忍者,危險程度顯然不是那邊的異能者可以相比的。
就算是那個傳說中失利後導緻橫濱成為租界的直接原因——常暗島戰役,也不見得會比戰國時千手和宇智波之間一次規模正常的忍族之戰激烈多少。
雖說隻是看火影漫畫的話,似乎沒辦法理解這種有别于現代異能戰争厮殺的恐怖,畢竟大家的關注點都放在主要角色的招式是否很帥上了啊。
漫畫上描寫的殘酷終究比不過直面時産生的絕望,我可是領教多次了。
即使是我曾經聽說過的超越者,能力放在忍界或許也算不上位于頂點吧。
這個世界的頂尖戰力設定實在太過離譜,須佐能乎、穢土轉生之類的東西放在千手九重光曾經的世界隻怕會引起世界範圍内的戰争。
很久以前他還暗自吐槽過他的日斬師兄,思來想去也沒想通師兄到底是怎麼略過能夠平地起森林大海的柱間大人和扉間老師,被稱為最強火影的。最後隻能将這歸結為師兄确實什麼忍術都會用,或者這隻是岸本設定出來的bug而已。
他漫無邊際地想着些有的沒的,把腦内還記得些的記憶收攏到一起意圖犯些文藝病,然而卻一時總結不出什麼東西來,隻好悻悻卸下力趴伏在窗台上,放過方才還看得興緻勃勃的小葉白蠟,轉而又去看自庭院另一頭飄來的一縷白煙。
那來自千手真姬正在給他做的清湯烏冬。
真讨厭人命如草芥的說法,不管是在橫濱也好,還是在這裡也好。
啊呀,每天都想些讓人心情沉重的東西可是會讓人在不知不覺中看到齒輪的,還是先放放為妙。
千手九重光抛開思緒伸了個懶腰,心中吐槽幾句便随手結印,把蛞蝓一号從濕骨林快樂夢鄉中叫了出來。
“早上好,快起床,今天母親要做你喜歡的烏冬哦。”他把軟趴趴癱成一團的蛞蝓一号捧在手心,另一手戳戳它的尾部,得到對方懶洋洋翹起尾巴尖在他手指上繞過一下的回應。